飄天文學 > 特警哥哥別再撩啦 >第245章 爸爸...
    昏暗中,男人如鷹隼一般銳利分明的瞳孔驟然緊縮。

    原本挺直傲然的背脊,在聽到這聲似千斤重的‘爸‘後,一下子如被暴風雨壓低的枝芽一般,彎落了幾分。

    自失去視覺,陸知意的聽覺神經尤其靈敏,寂靜的病房裏,除了林小悠平穩而均勻的呼吸聲,就只剩下了一個男人,極力剋制的低聲抽咽。

    男人久未迴應,陸知意有些張皇失措,但她極其肯定,他還沒走。

    她跌跌撞撞的在虛無中,摸索着想要爬下牀。

    小牀奇窄,容納兩人,空間就已經十分侷促。

    手臂在半空中一寸一寸的試探,卻找不到任何的着陸點。

    她急的直哭。

    差點就要跌下牀,失去重心的那一剎,一雙精壯結實的手臂,將她接住,扶回了牀上。

    男人精銳的眼神,細細打量着她的臉頰,即使這雙眼睛此刻黯然失色,但絲毫不掩漂亮動人。

    這是他的女兒。

    這是他唯一的女兒,這是他這麼多年在外流浪在外拼殺,唯一的牽掛和惦念。

    可是,她看不見了...

    眼眶猩紅,淚水模糊視線,鐵骨錚錚的鋼鐵漢子,此刻卻被淚水糊了滿臉。

    他不由地伸出手,拭去了陸知意臉頰上在月光照映之下那顆晶瑩的淚。

    陸知意愣了幾秒,猛然擡起手抓住了他的手掌。

    他的手掌極爲粗糙,掌心滿是老繭。

    就連虎口和指尖都是粗糲的。

    陸知意細細感受,摸到了他手背上的幾道明顯的疤痕,像是刀傷,雜亂無章,觸感並不佳,甚至磨得她的手都有些生疼。

    淚水,幾乎是在一瞬間,噴涌而出。

    兩個人只是靜默不語,陸知意緊握着他的手久久不願鬆開,卻也深知,他的出現就是在冒險,醫院絕不是他的久留之地。

    他驀然將手抽回,重新坐回了牀沿,又一次將陸知意的兩隻手都握在手裏,將她的手背擡起,放在嘴邊親了一下。

    陸知意只覺得這一剎那的溫熱,有些不太真實,若不是他開口了,她真的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是...”

    “知意,你好...”

    “我是你的爸爸,我...叫陸建宇。”

    陸建宇的聲音渾厚,嗓音又沉又啞。

    他的逐字逐句都在誅着自己的心,一句簡單的話語,略帶生疏,他愣是磕磕絆絆說了快要一分鐘。

    陸知意顫抖着雙手,淚水又一次不受控制。

    陸建宇未露面時,她每天睡前都在牀上翻來覆去。

    如果有一天見到了,她想當面問問他,爲什麼不要她,爲什麼要丟下她一個人,爲什麼別的小孩都被捧在手心裏,而她卻只能在夾縫中生存。

    可真當他露了面,陸知意所有想問的話,都被堵在了喉嚨裏。

    因爲那些所有的答案,早就已經刻在了她的心中。

    陸知意緊緊咬着脣,口腔中若有若無漫上了血腥味。

    病房的燈光並不明亮,陸建宇的身軀,被昏黃的光亮拉的欣長,即使是坐着,也像一座巍峨的山峯,結實又孔武有力。

    陸知意只是低聲哭着,手,卻越握越緊。

    陸建宇頓了頓,將這個哭到不能自已的寶貝,輕攬至自己的肩膀一側,他低語着在她耳邊輕聲道:“知意,爸爸對不起你。”

    陸知意聞言,則哭的更兇。

    她不能違心的說,自己不怪他。

    可現實卻是,她太過留戀這個本應該是她堅實依靠的父親。

    “爸爸...”陸知意哭着喊道。

    陸建宇心尖一顫,剛勁的面頰,倏然劃過淚滴,他閉了閉眼,認真且堅定的答應:“誒。”

    陸建宇輕輕拍着她的背,小心翼翼扶着她躺下。

    他半蹲下,用長滿繭子的手,替她擦去眼角的淚,又擡起手放在她的額頭,整理着她被淚水打溼的額前髮絲,手指一下一下的摩挲着。

    陸建宇哽咽着道:“爸爸能夠出來的時間不多,知意不怕,再等等爸爸,爸爸很快就來帶知意回家。”

    陸知意知道,他要走了,他又要離開她了。

    她猛地一下又抓住了他的手腕,她太恨太恨自己此時雙目失明,太恨自己現在就是個弱雞廢物,什麼都做不了。

    她吸了吸鼻子,清淚落下,滲透枕頭,洇進了棉花。

    她像是想到什麼,又緩緩的將手放開,只問道:“爸爸,還會...來看我嗎?”

    陸建宇抖着手,將薄被往她身上拉了拉,手背凸出的青筋加上這顫抖不停地手,暴起的有些突兀。

    他斂了眉眼,“那知意答應爸爸,要堅強一些,你從來...從來都不是一個願意服輸的人,爸爸一定會再來看你。”

    陸知意停止了哭泣,點了點頭。

    陸建宇欲要轉身離去時,陸知意又一次開口:“爸爸...”

    陸建宇停住步伐,又一次轉回身。

    陸知意感受到這股氣息撲面而來,又接着問道:“你們...從來都沒有不要我對不對?”

    陸建宇又一次握住了她的手,指腹輕撫着她的手背,道:“沒有人會比爸爸媽媽更愛你。”

    隨即,他摘下了自己手腕上一根串着銅幣的紅繩,套進了陸知意的手腕,將結收緊,便匆匆離開病房,消失在了夜色中。

    陸知意笑了,這一夜,她睡得香甜。

    金晨破曉,天光大亮,刺眼的陽光投射進了病房,熱意也緊隨其後。

    陸知意朦朧之間,睜開了眼,只覺得眼前有些許的光亮,不過一瞬,又消失不見。

    眼中還是一片漆黑,偶爾會有光影。

    她只將它視爲復明的前兆。

    指尖輕輕劃過手腕,手腕之上的那條紅繩告訴她,昨晚的一切都不是夢。

    她擡手推了推林小悠,“起牀了。”

    林小悠不耐的擺了擺手,“十分鐘,再讓我睡十分鐘。”

    陸知意打了個哈欠,有些無奈,摸索着自己起身下了牀。

    剛套上拖鞋,她耳朵裏就聽見門外響起了腳步聲。

    熟悉的氣息一步一步逼近,直到完全將她淹沒。

    “老公...”

    楚西洲愣了愣,將手中的早餐放在了桌上,兩個月了,她終於又開口叫了他一句老公,他的喜悅簡直溢於言表。

    楚西洲攬過她纖細柔若無骨的腰肢,用他那低沉暗啞的聲音,道:“再叫一聲,好不好?”

    陸知意粲然一笑,露出了貝齒:“老公。”

    聲音清脆如銀鈴一般,簡直要讓楚西洲酥掉了牙。

    他抱起了她,一個健步如飛就將她抱進了洗手間放下洗漱,“做什麼夢了?今天這麼開心?”

    陸知意笑意更濃,眸間雖無往日神采,卻難得的又一次見到了微弱的光。

    她只輕輕點了點頭。

    以防流出來的水,會濺溼衣袖,楚西洲伸手將她的衣袖挽了起來。

    那條紅色銅幣的紅繩赫然映入眼中,他的眸底閃過一陣熱芒,稍縱即逝。

    心中已然猜了個七七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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