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針緩緩走向了凌晨三點。
陸知意握着楚西洲的手,經不住眼皮子打架,趴在牀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青草綠地,在眼前鋪成一幅畫卷。
湛藍天空,點綴無暇的白雲。
清風拂面,髮絲隨風飄揚舞動。
身側是楚西洲那張俊俏非凡的臉,濃密的長睫垂下,一片暗影遮住了那雙深邃烏黑如墨潭的眼睛。
她側目,楚西洲恰好也將眼睫擡起,四目相對,眼波中流轉着無形曖昧。
只一剎那,天空遽然飄起烏雲,狂風席捲,裹挾着傾盆大雨驟然灑下。
楚西洲脫了外套,緊緊護着身旁的陸知意,不讓她受到一絲風雨威脅。
兩人在一個古韻十足的涼亭裏停下了腳步。
深紅粗壯的柱子撐起涼亭四角,翹起的四角盡頭各掛着一個鈴鐺,風一吹,輕盈的叮鈴聲,悅耳動聽,更顯朝氣蓬勃。
涼亭裏有一張石桌,石桌周圍放着四張石凳。
楚西洲將陸知意扶到石凳上坐下,輕柔替她擦拭被傾斜雨水弄溼的長髮。
一道閃電落下,白光撕扯天幕。
陸知意猛然驚醒。
額頭冷汗落下,耳邊只有心電監護設備有規律的滴滴聲,還有她劇烈跳動,猶如擂鼓的心跳聲。
陸知意擡頭環視一圈看向四周,突然發覺,竟還是那個病房。
兩個人在一起是在這個病房,上次這裏躺的是她,而這次,這裏躺着的卻是楚西洲。
她無奈的扯起一側嘴角,露出苦笑。
男人的面容略顯蒼白,側臉如刀削銳利分明。
睫毛如同夢中那般,濃密細長。
陸知意擡起手,細細描繪着他的眉眼,即使看了這麼久,這張臉還是看的很順眼。
“咚咚---”
陸知意循聲回頭。
蕭木身着手術服,手術服上還有凝固的血漬,眼底青黑,滿臉倦意的雙手抱臂倚在門邊。
“你真復明了啊?”蕭木帶着笑意打趣道。
陸知意將頭轉回來,對着他微微點頭。
“奇蹟,絕對的醫學奇蹟,要是放在幾百年前,你可是要被拉去做研究的。”
陸知意笑不應答。
蕭木走近,俯身看了看心電設備,又拿下脖子上的聽診器聽了聽楚西洲的心肺音,道:“不用太擔心,他就是失血過多,有些虛弱,暫時沒醒。”
陸知意起身道了聲謝。
“你也是,明天去找劉主任復個查,不過已經復明了,應該就沒什麼事兒了。”
“嗯,謝謝你蕭醫生,早點回去休息吧,你這臉,有一點點...醜...”
蕭木扯了扯嘴角,驚道:“我醜?我可是我們院的院草好嗎!”
東方,漸漸露出魚肚白。
殊不知,身後的男人,已經緩緩睜開了眼睛。
入目便是那抹撩他心絃的身影,獨自走到窗邊,又打開了窗子,仔細將窗簾固定。
楚西洲眉心緊蹙,眼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溼潤。
陸知意轉過身去,只一眼,便捕捉到了那雙如墨般深沉眼眸的視線。
她頓住腳步,緩慢對她揚起了嘴角。
她的膚光勝雪,雙目猶似一江春水,清澈瀲灩。
那抹久違的光,重新印在了她的眸子裏,不知不覺間,楚西洲竟看的失了神。
片刻後,楚西洲張開了泛着白的脣,緩緩道:“知意,可以倒一杯水給我嗎?”
陸知意邁着碎步,將保溫杯裏的水,倒進了杯子裏,又將他扶起,讓他靠在自己懷中,小心翼翼喂到了他的嘴邊。
楚西洲紅着眼眶喝了水,隨即,一把將她圈進了懷裏,不住地親吻她的臉頰。
陸知意有些慌亂,他的刀口在胸前,她不敢亂動,怕觸到他的傷,再觸發傷口撕裂。
楚西洲鬆開了她,打量着她那張豔麗嬌俏的臉龐,一日不見,當真如隔三秋。
陸知意笑了笑,在楚西洲的脣上印上一吻,又快速分開,眨了眨生光的眼眸,輕聲道:“楚隊長,好久不見。”
楚西洲按住了她的腦袋,從她的額頭開始親到眼睛,落到鼻尖,最後停留在脣上。
“好久不見...”
天晨大亮。
陸知意想了想還是撥通了李雲杉的電話。
他們的速度很快,撥出電話還沒半個小時,就已經來到了病房門口。
楚天浩只深深的看了楚西洲一眼,見他已經沒事,便也放下了心。
李雲杉倒是一改往日模樣,哭的淚眼朦朧。
只不過...
她一把將陸知意擁進懷裏:“知意,你真的能看見了嗎?你可不能騙媽媽!”
陸知意只捂着嘴笑:“媽媽,這可不能騙你,我真的能看見了。”
李雲杉擡手將眼淚抹去,一臉欣慰:“那就好,那就好,老天終於開眼,讓我們知意又能看見了!”
楚西洲只是低聲輕笑,故作不悅地嘖了一聲,“媽,現在我纔是病人。”
李雲杉側頭瞥了他一眼,這纔回過神來:“哦!對對對,我還有個兒子。”
楚西洲:“......”
李雲杉俯身貼近,視線從上到下,還上了手,摸摸胳膊摸摸腿,然後才柔聲細語問道:“楚西洲,你沒事了吧?”
顯然,楚西洲並沒有這麼好糊弄,迴應李雲杉的只有一個白眼。
李雲杉見狀,尷尬的咳了一聲:“要不...我再爲你哭一遍?”
楚西洲:莫名的胸口有點疼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