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螳螂消息已一個月有餘,若見其蹤影,立即上報。
楚西洲緊擰着眉頭,紙張一角,清晰可見被捏出如網一般的褶皺。
他擡起步子轉身就想走,被劉建業叫住:“楚西洲,你要去哪兒?”
楚西洲頓住腳步,回頭:“去基地。”
劉建業長嘆一口氣:“我跟你一起去。”
“劉局,我帶上知意,讓知意見一下她媽媽。”
劉建業思量了一會兒,答道:“嗯,是該見一下了。”
楚西洲敲響了陸知意的房門。
聽到敲門聲,陸知意連頭都沒擡,就知道來的人是誰。
楚西洲在門外等了一會兒,只聽裏面悠然傳來一句:“門沒鎖,自己進來。”
楚西洲走進,只見陸知意正埋頭邊翻着書邊幹論文。
陸知意稍稍撇了個頭,又將視線落回電腦屏幕上,手上依舊噼裏啪啦敲擊着鍵盤。
靈感這種東西,就那麼一瞬間的事,可不能放過。
“知意,爸失蹤了。”
聞言,陸知意驀地一下停住了手,腦中所有源源而來的靈感思緒因爲這句話,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陸知意側過頭去,木着一張臉,問道:“什麼意思?”
楚西洲深吸一口氣,抿抿脣,緩緩開口:“螳螂失蹤了。”
得到楚西洲肯定的迴應,陸知意有些無措,慌忙站起了身,眸間滿是張皇失措。
“不可能,他說過還會來看我的,他不可能突然無故的失蹤。”
楚西洲急忙將她攬進懷裏輕輕安撫。
她本就擔心陸建宇到醫院看她會暴露蹤跡,更因爲上次綁架案,目的就是衝着陸建宇去的,他的突然失蹤,不得不讓她多想。
“別慌,咱爸不會有事。”
聞言,眼中的所有張皇失措,全部化作了淚滴,倏然落下。
“我被綁架,他到底還是一個人來救我了,對不對?”陸知意哭着問道,“所以他失蹤,肯定跟那些犯罪分子有關,對不對?”
楚西洲替她擦去了眼淚,“知意,不要激動,我不能告訴你肯定的回答,因爲我也不知道,我現在帶你去爸的基地,以爸的謹慎,他肯定會留下線索。”
陸知意胡亂抹乾淨臉上的淚痕,點頭如搗蒜:“好。”
車上,陸知意坐在了後座。
劉建業換了便服,坐進了楚西洲的副駕駛,看着自己面前貼着的小仙女專用座,莫名扯了一下嘴角。
隨即擡起頭,從後視鏡裏看向了坐在後座的陸知意。
陸知意恰好擡眸,目光與劉建業在後視鏡中相遇。
劉建業動了動脣,開口道:“知意,別擔心,你爸那人精得很,絕對不會落入他們的手裏。”劉建業頓了一下,嘆了口氣:“不過這麼突然的沒有消息,估計是遇到了更大的問題。”
陸知意吸了吸鼻子,鼻尖微微泛起了紅,湊到了正副駕駛的中間,啞着聲音問道:“什麼問題?”
劉建業搖頭回應。
陸知意的淚,又一次控制不住落下:“既然你們有這個基地,爲什麼我爸還要在外逃那麼多年?連我都不能要。”
劉建業又是一陣嘆息:“起初這個基地設立在靜安郊外的林中深處,螳螂有一次負傷回來,血跡暴露了行蹤,他們順藤摸瓜,突襲了我們的基地。”
“那場戰,我們打了兩天,最後我們勉強守住基地,但,死了很多人。從那以後,螳螂除了時不時送一封信回來,即使是身受重傷,也再沒回過基地。”
陸知意低下了頭,想必,那次的傷應該就是陸建宇現身叮囑厲南之保護她,徹底暴露了蹤跡,所以才負的傷。
思及此,陸知意思緒萬千,只祈求父親能再次安然無恙的出現在她面前。
車子,行駛了快兩個小時,終於在一處密林深處停下。
林間的簡竹房,一下子就吸引了陸知意的視線,牽着楚西洲的手突然變得有些僵硬,胸口也像是被大石塊壓着。
楚西洲察覺到了她的僵硬,鬆開了她的手,將她圈進了懷裏。
“知意,你媽媽在這。”
陸知意腳步沉重的怎麼也提不起來。
“當年,媽媽生你時難產,轉了剖腹,剛打入麻藥就昏迷了,後來檢查,是因爲麻藥過敏,變成植物人,已經躺了二十二年。”
陸知意從他懷中抽身,無暇探究這所謂的真相,她徑直走過去,推開了那扇門。
心電設備的聲音在這竹屋的房間裏迴盪,落入耳朵尤爲清晰。
女人的眼睛緊閉,睫毛細長,雖然蒼白,但臉龐尤其精緻。
歲月好像沒有並給她帶去痕跡,她的臉還是如照片上一般,青澀嬌嫩,只是額前長了幾根白髮,略顯突兀。
實際上,眼前的女人,於她而言是陌生的。
也許是血緣關係的作祟,陸知意只覺得即使沒有跟她生活在一起過,許清在她心裏,還是有一個舉足輕重的位置。
陸知意在想,如果許清沒有成爲植物人,她有沒有可能,絕對不會同意陸建宇讓自己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她拉過了一張凳子坐在了許清的牀前。
伸出手將許清微涼的手握在了手裏,滾燙的淚水,落在許清的手背。
“他們怎麼不給您多加一牀被子,看您手涼的。”
......
“這個竹屋,天氣惡劣的時候,能替您擋住風雨嗎?”
......
“躺了這麼久您累不累呀?我一般在牀上窩十幾個小時就有些累了,您這怎麼還是木牀?”
......
“實在不行,我給您弄一張席夢思?”
......
“要不,您起來走走吧?”
......
“我結婚了。”
......
“...媽媽。”
......
木牀的一側放着兩張桌子,一張上面放着很多醫療設備,而另一張桌子...
厚厚一疊,全部是她從小到大的照片。
翻開一本相冊,陸知意每一次站在臺上領獎的照片,還有打比賽時地每一招每一式,都被清楚記錄。
每一張照片的背後,都標上了日期。
翻到其中一張,陸知意頓住了手指。
視角是陸建宇的自拍。
那是陸知意賽後接受記者的採訪,和陸建宇之間,僅僅只相隔了幾釐米。
而她卻從未發覺。
自己的父親,原來就在自己身旁,還離自己...這麼近。
淚水,又一次模糊了視線。
陸知意翻照片翻的忘我,全然沒注意到,身後女人的手指,輕微的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