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還在,娃娃不見了。
這些娃娃本身沒有任何危險,主要是這根紮在娃娃身上的針。丟了針的娃娃和普通娃娃沒有太大區別,唯一有點不同的可能就是這些娃娃長得更“隨便”一點。
離開那間房子之後又走了四五十分鐘,安則終於看見了一路上第一個公交站點。
他在原地等了七八分鐘,一輛灰色外殼的公交車的影子從從不遠處慢慢開過來。
公交車上只有一兩個人。
明明很多位置都空着,但車上的兩人卻沒有一個人坐在位置上,紛紛低着頭各自站在一邊。
安則走到最後一排位置坐了下來。
這輛公交車終點站剛好是租房那片區域,下車走一段路應該就能到了。
窗外是一成不變的綠植,公交車一直開了很久都沒有中途停過一次。
一直到視線裏出現一大片建築時,下一站終於到了。
車上站着的兩個人都是在這一站下車,他們前腳剛剛下去,後腳又上來了一個人。
安則望着朝自己走來的少年。
“安則?你也住這邊?”
楚慈在安則旁邊坐下。
“對。”
楚慈和她住的地方相差不遠,兩人在同一站下車。兩人一路進了巷子。
“安則,你拿手機了嗎?”
安則一愣,轉頭楚慈正好拿出手機在她眼前晃了晃。
“手機可以去宿管那裏拿。”楚慈笑着,兩眼彎彎,五官柔和,很容易就能讓人生出好感:“下次可不要忘了。”
眼鏡在陽光下微微反射出散漫的光線,楚慈眼角揚起笑紋,眼神卻毫無波瀾。
他細細打量着面前的少年。
眉眼如畫,看人時專注而認真。皮膚白皙,微微透着粉色。看上去就很好捏。
耳朵還很容易紅……
真想一口咬下去。
安則是真沒想到會發手機。
星期六最後一節課老師看上去也依舊沒有發手機的想法,她本來以爲副本七天是不打算給他們手機了。
不知道她的手機裏面有沒有副本相關內容,她得回去拿到看一眼。
安則的房子更近,兩人分道揚鑣之後安則就直接進了自己租的房子,楚慈繼續往巷子深處走。
一,
二,
三……
“噠。”
楚慈停了下來,巷子深處光線昏暗,從四周透進來的光打在牆壁上,勾勒出各種千奇百怪的陰影。
背對着光源,楚慈張開手。
一隻染着黑色花紋的娃娃出現在他手掌之上。
娃娃造型簡單,皮膚部位呈現米白色。它的身上有多處形狀古怪的花紋,看上去甚至有點像點綴在皮膚上的裝飾。
那些花紋大多凹凸不平,楚慈伸手撫摸娃娃的臉部,手指漸漸用力,緩緩摳下來了一塊凸出的花紋。
被扣掉的地方連着血絲,一兩縷紅色垂落在娃娃的背上,絲線一樣不規則地散開。
楚慈捂着自己血流不止的臉頰,上面憑空少了一塊皮膚,血順着那塊破掉的皮源源不斷地往外流,流經大半張臉,全部沉入脖頸之下。
外面太陽很大,難免有小部分光會落入陰暗的巷子裏。透過那縷打下來的陽光,可以很清晰地看見少年皮膚上那一道道凸起的花紋。
楚慈把手臂放在陽光下,上面不小心沾了一些血跡,血跡點在黑色的花紋上,顏色更淺,也更不起眼。
安昧森租的房子在四樓。
爲了省錢,租的是老舊小區。
這棟樓房有好些年歲了,外牆牆皮隱隱約約有剝落的趨勢,總一共五層,沒有配備電梯。
樓道的聲控燈也老早就壞了,光線遠比小巷子裏面要昏暗太多,幾乎看不清樓梯。
安則一路上了四樓,上樓梯第一眼看見的那間就是安昧森和“安則”的住處。
她掏出鑰匙開門。
一進去首先是一個很小的客廳,上面只有一張桌子。
安則在桌子上看見了一個全家福。
中間站的人是安昧森,應該是他們一家人的照片。
客廳左手是廚房和浴室,右後方是小臥室。
安則伸手摸了一把桌子,灰不是很重,但是顯然已經有一段時間沒人住了。
“安則”只是給她建立身份而衍生的一個虛擬人物,雖然介紹中她是在這裏住了一段時間,但畢竟真正的安則是現在纔來的,這屋子的灰是從安昧森離開的那一天開始積的。
學校每個星期都會給學生回家一趟的時間,估計安昧森已經好一段時間沒有回來了。學校裏面也沒有看見過他,那他該去哪了呢?
桌子上除了相框還有幾本書、一些雜物,以及一隻破破爛爛的娃娃。
安則來到那隻娃娃旁邊。
娃娃是米白色的,表面被撕得破破爛爛,造型款式都和安則之前取針的那幾只娃娃如出一轍。
安則翻過那隻仰躺的娃娃,這隻娃娃背上竟然也有一根針,針上扎着的紙被血染了一大半,寫着“安昧森”三個字的地方全部覆蓋上了血跡。
娃娃破損太過嚴重,只是輕輕翻過來一個動作就讓紮在上面的針向下一滑,直接掉在了桌子上。
安則撿起那根針。
這根針和之前那些針是一樣的,只是這根上面已經沒有了怨氣,和普通的繡花針似乎沒有任何區別。
安則颳了刮針尖,摸了一手的碎屑。
輕輕湊鼻子前面一嗅,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臥室面積也不大,牀佔了一大半的面積,盡頭一個小書桌,上面放着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書桌上面都是些日常用品,只有內部放着幾本書和日記本。
安則把日記本和書全部拿了出來。
筆記本有兩本是空的,有一本寫的作文,有一本上了密碼鎖。
安則伸手一掰,還沒用力,那筆記本便很輕易地打開了。
上面的密碼鎖原來早就沒用了,只是單純做了個擺設。
這本筆記不同於安則在檔案室看見的那本。要說那本上面最多的是一些詩句,那真本更多記錄的是一些日常。
她草草翻過前面小半的筆記,這些寫的都是些日常學習和對以後生活的期待。
到快中間的部分,基調漸漸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