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曄對甜食的態度不冷不淡,但如果有他也會喫。洛倫則是堅定的甜食愛好者,只是平常不怎麼表現出來。
之後十來天,莫曄就在莊園裏面住了下來。
誰也沒有提及那天的事情,洛倫依舊像以前一樣,早晨六點起牀,七點喫早餐。
之後會處理工作事宜到中午十二點,午餐後他有看報紙的習慣,有時候當天白天不在家時,就會在晚上看當天送過來的報紙。
洛倫愛喫甜食,但不喜歡在咖啡裏面放糖。
他工作時間,安則會按時送咖啡上來,然後整理一下之後需要用到的東西。
洛倫的日常出行和需要由她全權負責。
最近不需要接待客人,安則空下來的時間也相對要多不少。
這也變相地給了某些人可乘之機,莫曄一天到晚有空就來堵她,她在聽侍女彙報今天某某人沒來上班,今天某某人應聘時,他就在一邊跟着她。成功把莊園裏大部分女僕混了個眼熟。
安則要負責洛倫的日常出行,他就在一邊看着她,時不時幫忙提個東西拿件衣服。
某些時候,安則會陪洛倫一起出去辦事。最初莫曄還只是在門口和她道別,到最近只要安則出去他乾脆死皮賴臉地跟上了。
如果洛倫微笑着請他下去,莫曄死活不從時,安則就會根據洛倫的要求用不同辦法將他手動“請”下馬車。
除了最近越加猖狂的莫曄,洛倫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喜歡叫安則在他工作時坐在一旁陪同。
比如現在。
房間裏沒人說話,安靜得只聽得見紙張翻動聲。
時間剛好是晚上九點,洛倫已經完成了今天所有工作,正坐在桌子前面看書。
安則在房間一邊的長椅上,腿上搭着一隻狗頭,她一手摸着腿上漢斯的頭,一手撐着旁邊的椅子扶手。
今夜月光明亮,清輝皎潔,天上羣星羅布,華光流轉。窗戶被打開,偶爾有攜帶着花香的風吹進來。
梅里斯莊園裏面養了幾隻小動物。
漢斯是西奧多的母親瑞加娜帶回來的狗,今年已經十四歲了,莊園裏面有專門照顧它的女僕。
其他的還有一些是西奧多之前帶回來的小動物,像那隻夜晚喜歡穿梭在樹林裏的貓頭鷹,時不時會溜進廚房的松鼠。
西奧多離開時帶走了他的貓,其他的動物都暫時留在莊園裏面。
洛倫看完新的一節內容,他擡起頭打算看看安則正在做什麼。
屋內燈光明亮,照在青年瓷白的皮膚上面,隱隱約約透露出皮膚底下的血管。她睫毛很長,一小塊陰影打在眼下,彷彿翩翩舞動的蝴蝶,讓人不免懷疑它是否振翅之間便會飛走。
洛倫眯着眼睛,那雙燦若繁星的雙眸靜靜倒映着對面唯一的人影。淺灰色的光輝在眼底流走,陰影堆積在眼底,不經意間給人一種被野獸盯上的錯覺。
風漸漸停了,安則靠在椅子上,漢斯把頭湊到她手掌下方,親暱地蹭了蹭。
洛倫微微擡頭,掃了眼被敲響的房門。
他臉上明明還是帶着那抹笑容,卻無形中給人一種冷漠陰冷的虛假感。這種感覺不過一瞬間,下一秒,他嘴角笑容加深,又重新恢復了那副溫柔的模樣。
安則看過來時,洛倫已經轉過頭,正目光溫柔的看着她。
一切如常,安則起身去打開了房間的門。
“嗨嘍安則,我就知道你在這裏,要喝咖啡嗎?”
莫曄端着兩杯咖啡,他把其中一杯遞給安則:“這一杯加了很多糖。”
“洛倫先生要喝嗎?”
洛倫衝他笑着:“多謝莫曄先生了。”
房間裏面很快飄蕩起咖啡的香氣。
安則把其中一杯沒有加糖的放在了莫曄面前,然後端着另一杯回到了長椅上。
“女僕們做了最近很流行的甜點,你要嚐嚐嗎?”莫曄像是變戲法一樣從背後拿出一杯用玻璃盒子裝好的甜點。
他最近在安則面前的姿態越發自然,這種帶着甜點來的情況也早已不是第一次了。
明天有一場宴會,安則需要早起準備。
她九點半就會回去睡覺,便謝絕了他的甜點。
“明天之後我就要回去了,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莫曄靠在椅子上,半開玩笑地看着安則,“我帶你去看我們那裏的風景,和這裏完全不一樣哦。”
“那裏有很多你沒有喫過的們美食,不打算去嘗一嘗嗎?”
洛倫翻書的動作微微一頓,他目光停留在面前的書頁上,卻遲遲沒有往下翻第二頁。
“不好意思,莫曄先生。”
莫曄經常開這種玩笑,安則並沒有把這個玩笑放在心裏,只是和以往一樣回覆了他。
聽到這個回答,洛倫嘴角上揚,翻到一半的書頁終於穩穩地落了下來。
莫曄沒有意外安則的回答,但真正聽到這個回答時還是忍不住心裏一沉,一股從心底蔓延出來的難受團團包圍了他。
其實,他這次不是在開玩笑。
算起來,他以前也並不是都在開玩笑。
最初他確實只是帶着開玩笑的心態,但是到了後面,他的每一次提及都會不由自主地帶上絲絲期待,期待一個並不可能的回答。
這是他最後一次發出邀請,到了真正要離開的時候了。
他望着窗外,眼中陰雲浮動,擋住了深處諱莫如深的思緒。
成敗在此一舉,就等到明天就能揭曉答案了。
如果成功,他會直接帶走安則,無論她是否願意。
她都會成爲自己最珍貴的戰利品,被帶回自己的領地圈禁起來……
即便是這樣想,莫曄心裏還是忍不住難受。他更想安則願意和他一起離開,她越表現得出對梅里斯莊園和洛倫的忠誠,就越讓他擔心最後會出現不可控的因素。
“都說讓你叫我莫曄了,不要叫先生。”莫曄笑着糾正安則的稱呼,剛剛的話題被他悄然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