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開頭像是敘舊，可他們有什麼舊敘的，找她大哥還差不多。
“陛下如今貴爲帝皇，臣女不能再像以前那般不識禮數了，前些年……前些年是臣女不懂規矩。”趙婉聽不出來他的弦外之音，只好咬了咬牙說道。
她說完以後就垂着眼眸，睫毛不停地輕顫着，端着茶杯轉了幾下，緊張得手心都出汗了。
她是小時候跟在大哥後面跑纔會認識陛下，那時候他是太子，她爹爹又還沒有去邊疆，當然可以一起玩了。
而且雖然說是一起長大的情分，也是她跟在他後面跑而已，陛下當年也沒怎麼搭理過她。
有時候可能心情好了會逗她玩，每每弄哭了就把她推給二哥，二哥當年沒少因爲這個被爹揍，她可都記得呢，但她還是喜歡跟着他。
他現在是皇帝了，她好像不能像從前那樣纏着他玩了。
孃親還說要給她相看人家，說不定年後就要嫁人了，雖然她不是很願意，可是現在都這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她很難拒絕。
而且陛下也要立後娶妃了，他們就更加沒有交集了，這次說不定就是最後一次見面，以後見面身份都不一樣了。
其實現在也不一樣了，只是她心裏還抱着幻想罷了。
趙婉心裏的緊張大半都被悲傷替代了，然後她就聽到江年問道，“現在還喜歡喫糖葫蘆嗎？”
她一直很喜歡喫甜的東西，不過這幾年孃親已經不讓她喫這麼多了，每次看到她帶回來的甜食都要叫人拿走。
江年手肘支在桌上，一點帝皇的架子都沒有，撐着下巴看趙婉，把糖葫蘆遞給她，還不忘加上一句，“我親自去買的，很甜，你嘗一下。”
趙婉緊張到心神緊繃，他說什麼就做什麼，壓根沒注意到平時高高在上的君王此時此刻用的自稱是我。
江年身後的小太監倒是發現了，到底還是不夠沉穩，江年這一下驚得他頭都擡起來了，反應過來又迅速低下去。
乖乖，他還以爲陛下今日出宮是散心來了，在大街上轉悠了這麼久，還去街邊小攤販的冰糖葫蘆和桂花糕。
誰知剛纔讓人去把定遠侯府的大公子給騙走，現在甚至連“朕”都不說了，對着這位趙婉小姐說話都眉開眼笑的。
小太監直覺這不簡單，陛下這麼深謀遠慮的人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做這些事情，肯定是有目的的。
但他的小腦袋瓜還想不出這麼複雜的東西，正在糾結着回宮了要不要跟他乾爹說一下，可是背後說陛下閒話是不是不太好啊……
剛上任的小太監還沒掌握流程。
身居高位的人難得這麼接地氣，趙婉都沒想過陛下能做出在大街上買糖葫蘆這種事情，她伸手接過來的時候手還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