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晨光灑照大地,整個屠族大城從昨日的廢墟中,已經初現重整雛形,許多建築都已逐漸修補完成。
而在城外邊緣,民衆則以從城牆廢墟中尋找出的斷壁殘垣修建出了一座英靈牆!
英靈牆方方正正,長上百米,好似一幅卷軸,每塊磚石上面都篆刻着已故戰士的姓名,密密麻麻,又如經書。
百萬民衆聚集英靈牆,秦戰一行人也在今日要告別衆人前往北境。
但在離開前,秦戰執意要對逝去的英靈進行拜別。
以秦戰爲首,黑龍等人手中皆然端着一碗酒。
身上的大衣隨風作響,秦戰一揮衣袖,單膝剛要落地,黑龍眼疾手快連忙攙扶。
“王座,不可!”
黑龍心驚膽戰,沒想到秦戰竟要行此大禮。
如今對方這副凡人之軀,敢比肩神明,帝王將相見了也要跪拜,象徵着大夏的最高信仰,怎能輕易卑躬屈膝?
“滾開!”
豈料,卻聽秦戰一生厲喝,眸光如同冰箭般銳利。
黑龍身體一震,無奈之下只得放手。
“跪!”
一聲怒吼,黑龍熱淚盈眶的也跟隨單膝跪地,身後的三萬名倖存戰士動作整齊劃一,衣襟浮動的聲音好似當初那鮮豔旗幟在碧海藍天下獵獵作響!
再往後,是上百萬的民衆,也都紛紛敬仰地雙膝跪地。
包括站在秦戰身旁的老巫王等人,莫敢不從。
“今日,是我大夏內賊已除,奠定國基之日!”
“諸君雖不在,但,爲我泱泱大夏付出的血汗絕不會埋沒!”
“青山處處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屍還,第一杯酒,我敬諸君地下安息,永無憂!”
話音落下,滿滿一大碗烈酒被秦戰一飲而盡。
烈酒入腸,五臟六腑都彷彿在燃燒。
林晴雪有些擔憂地看向秦戰。
“師弟,你現在的身體不宜飲酒,切忌情緒激動。”
葉青竹出言提醒,臉色複雜。
可秦戰卻罔若未聞,面不改色。
“第二杯酒,我願諸君能繼續庇佑這一方疆土,爲生民立命,爲天地立心,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
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從他的嘴中吐出都好似雷霆萬鈞之力,擲地有聲。
後方的百萬民衆飲酒示敬,大碗落地的聲音更好似山崩地裂!
生當作人傑,死亦爲鬼雄!
“第三杯酒,是我對諸君的承諾,若有他日,我願與諸君共同長眠於此!”
譁!
此話一出,衆人大驚。
這話的意味再清楚不過,那便是說有朝一日秦戰死去,將會同樣埋葬於此。
老巫王和巫雷看着他不以爲然的神色,心中滋味難明。
他們自知秦戰此次前往北境兇險異常,再加上對方的身體情況,如今又說出這種話,不免更加擔憂。
可秦戰的態度也讓他們感到莫名欣慰,作爲巫族王子,他從小在九州長大,後輾轉北境五年征戰,但西域又何嘗不是故土?
生不能長在故土,死定要屍骨還鄉!
一腔熱枕,感動了衆人。
三碗酒下肚,秦戰只覺體內迸發出火熱之意,即便馬上就要面對那冰封千里的莽莽崑崙,亦是熱流澎湃。
黑龍見狀旋即上前攙扶,與此同時,衆人臉上也都流露出了不捨之情。
小白主動匍匐在秦戰身邊,林晴雪等人與老巫王告別後相繼攀上。
“戰兒……”
老巫王手掌顫抖,想要摸一摸自己這親外孫的臉龐,當着百萬民衆的面卻又惶恐讓秦戰抹不開面子,在屬下面前丟了身份。
但秦戰卻踏前一步,主動握住他粗糙而溫暖的大手,輕附臉龐,目露堅毅道:“外公,此次一別,不知何時能再相見,還望珍重!”
面前這個老人,他雖只認識兩天,割不斷的血脈卻傳承了二十多年。
“你也是,記住,凡事莫強求,巫族是你永遠的家。”
老巫王雙目渾濁,有熱淚打轉。
“請外公放心,我定當母親的魂魄收集回來,絕不會淪入邪門歪道之手。”
秦戰鄭重承諾,老巫王更加不捨了。
恐遭此行,白髮送黑髮。
“行了行了,快走吧。”
巫雷擦了擦眼角,“再不走勞資都該哭了,臭小子,記得千萬別死。”
“好,舅舅。”
秦戰嘴角微揚,看似強顏歡笑,實則內心從未有過的溫熱。
“恭送秦帥!”
“恭送王子!”
“恭送戰神!”
在小白飛離地面的一刻,下方三萬名鐵漢戰士,巫族和屠族民衆皆是跪地齊喊,雖稱謂不同,可在他們每個人的心中,秦戰都堪比天高,堪比山重!
“吼!!”
振翅一飛數十里,小白的虎嘯聲漸漸消失。
片刻後,衆人方纔緩緩起身,對秦戰的離去悵然若失。
“巫王,屠族長,我等率兵先行折回都護府整頓,以後有何事需要幫助敬請吩咐,三大部族的穩定,就拜託幾位了。”
一名指揮使上前朝老巫王拱了拱手,隨後帶領三萬精兵雖鋼鐵洪流離去。
此次戰役,都護軍元氣大傷,需要好好休整一番,無論士氣還是硬核配備,尤其是出了司馬宇寒這樣一個叛徒,會導致許多戰士都無法接受。
所以,權傾天已經發話,撥款專項資金對都護軍進行重塑,並從當地兵戎中選取新的領兵,畢竟羣龍不能無首,而秦戰又不願領兵,只能另尋有能者。
“老屠,我也先走了。”
老巫王拜別屠焱,巫族大城現還未得到修復,需回去重建家園。
他本以爲屠焱會挽留他一番,可沒想到,對方看也沒看他,自顧對黎老太道:“黎族長,留下來再住些時日吧。”
“不了,現在我族族長是蔓莉,巫族大城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我去搭把手。”
說完她就看向了老巫王,“走吧。”
老巫王含蓄一笑,帶領上萬名族人和巫雷漸行漸遠,黎老太和黎蔓莉領着黎族民衆緊隨其後。
屠焱一臉懵逼,反應過來後旋即吼道:“老巫,等等我!我也去給你幫忙!”
“爺爺!城裏還需要你……”
“有你就行,別煩我!”
屠彩蝶渾然無措,誰都走了,望向天空,不禁覺得空落落。
可她沒有發現,旁邊的英靈牆卻散發出一層金色光輝,好似七萬英靈也在向秦戰告別,又似鎮守屠族大城。
殊不知,當某日秦戰遭遇困難險阻,重返六道境,一聲令下,七萬英靈共赴崑崙,與君並肩作戰,驚得鬼神泣、天地變,此爲又一段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