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每逢深夜都會想起的心上人就在咫尺，但老頭子此刻卻有種觸不可及的錯覺，剛要上前的腳步也不禁一頓，唯有從嗓子裏擠出欲言又止的呼喚。
畢竟如今的心上人已是八道境，而他纔不過六道境，當年雲落也正是因爲嫉妒妙音的天賦，再加上他的拒絕，遂纔對他心生怨恨，並連帶妙音。
當年的修行界，三人之中，尤以他的道境最高，妙音次之，雲落墊底。
可時隔多年，風水輪流轉，如今卻完全倒了過來，雲落早已將他甩至身後，不曾想妙音竟也達到了八道境，這讓老頭子不禁自慚形穢。
然而，妙音卻彷彿並未放在心上，與老頭子也沒有隔閡，微微頷首，淺笑道：“踏雪師兄，好久不見。”
一句話，頓時讓老頭子淚流滿面。
她還是以前的她，還是那麼年輕漂亮，非但如此，對自己還是一如當年般溫和。
人間清歡可期。
老頭子剛欲開口，卻聽妙音道：“師兄，不必多言，我已全都知曉。”
妙音人如其名，聲音悅耳動聽，給老頭子一個瞭然的眼神，轉而對青鸞道：“尊者，沒想到您也來了。”
青鸞點了點頭，沒有多言。
早在妙音尚小時，青鸞就已經進入了沉寂期，或者說自從王母娘娘和軒轅大帝飛昇天界後，它就已經沉睡。
可這並不代表對於外界的事它不知曉，相反，很多事都盡皆得知。
沒有什麼寒暄，面對上萬名修者，妙音坦言道：“今日我謹代表青嵐宗，保軒轅宗無恙，諸位若有異議，可一較高低。”
說話間，她看了眼一旁打坐的秦戰，顯得饒有興趣，並非是男女之間的情愫，畢竟兩者根本不是一個時代的人，只是純粹的前輩對後生的欣賞。
“哼！我還以爲是誰，沒想到是同樣沒落了上千年的青嵐宗，八道境又如何，大家不要怕，我們這麼多人，難不成還怕兩個區區下等宗門？”
青嵐宗同軒轅宗的情況如出一轍，軒轅宗沒落，青嵐宗自然而已好不到哪兒去，遂在修行界中，同樣是屬於無人問津，甚至都快遺忘了的下等宗門。
妙音聽後隨手一揮，八道仙影再次飛出，竟是毫不猶豫地向修者羣飛掠而去，每人手中都喫一把光影劍，大殺特殺！
修者們還未反應過來，有的便已人頭落地，鮮血飄零！
八道境，相當於八位八道境的修者，面對萬千修者絕對是一記沉重的打擊！
一時間，場上屍橫遍野，哀嚎不止，很快就成了修羅場。
老頭子眉眼一跳，沒想到從前向來溫婉的妙音竟變得如此殺伐果決，再見對方笑面如花的容顏，頓覺不寒而慄！
不過眼下的情況出了一戰，也別無它法。
再見秦戰紋絲不動的模樣，老頭子剛欲出言，卻被妙音勸道：“師兄莫要動他，此子正在突破的緊要關頭，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走火入魔。”
“什麼？突破？”
老頭子一驚，據他所知，秦戰已是八道境修者，再突破豈不就是九道境？
殊不知，哪裏是九道境，對方赫然是在踏入十道境！！
一日破一境。
這等速度，雖比不上當年大帝一念之間連破九道境的驚天之姿，但有史以來，也算是千古無二了吧。
更何況，就連大帝當年也是踏入九道境後而陷入停滯期，如今秦戰卻是九到十，其中恐怖，或許已經超越了大帝之姿！
“啊！軒轅宗濫殺無辜，青嵐宗助紂爲虐！大家速速結陣對抗！”
“誅殺餘孽！一個不留！”
天空八道仙影層出不絕，手中仙劍如浮光掠影，殺得萬千修者慘叫連連，不知不覺間已有上千名修者命喪當場。
鮮血浸染草地，芳草萋萋，血流成河，緩緩流淌的靈溪也在逐漸變紅。
同時，一如當日的冰龍，妙音雖閉關修煉多年踏入八道境，卻有着時間法則的限制，八道境的威能並非長久不變，八道仙影已經越來越模糊。
再加上其餘修者已經組建起了防禦陣，死傷數量漸漸止損。
老頭子緊張地盯着場上戰局，自知趁現在上去或許還能再創衆人，可妙音卻搖頭道：“師兄不必浪費氣力了，若是在這之前，他還未醒來，我們恐遭全部隕落於此。”
言中之意，正是她的八道境威能，眼前的局勢，除了八道境還能針對這些人有所效用，八道境之下根本無濟於事。
因爲修者羣中，還有許多中等宗門的宗主，他們都是穩居七道境的實力，且人數衆多，是這場戰役的中堅力量。
青鸞的無動於衷也說明了對這個觀點的贊同，倘若它如今還是八道境，與妙音聯手或許還能險中取勝，可有時哪怕是一道境的差距，便註定了成敗。
葉青竹攥緊手心，一邊觀察着戰場上的局勢，一邊企盼秦戰快些甦醒。
但見秦戰毫無睜眼的意思，彷彿眼前血流漂櫓的畫面與他毫無關係。
與此同時，遠處的絕巔之上。
看到這一幕的雲海和雲昊皆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可看向手中的十方俱滅，雲昊卻再次陷入了糾結。
他昨夜徹夜未眠，都在取捨之中，若滴血認主，他自然是修行界將來的主宰，甚至擁有弒神的實力。
可這一切的代價，卻是要讓它淪爲一尊魔神。
魔與神，往往一念之差，他既不希望變成衆生眼中的怪物、暴君，又想不勞而獲強大的力量，註定無法做出判斷。
“不管你選擇哪一條路，我都不會有意見。”
雲海背對着他，面不改色，“我只希望，你也能履行自己的諾言，照顧霞兒一輩子，你知道霞兒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爲了她，我可以犧牲所有，包括生命。”
“但對於敢傷害她哪怕是一絲一毫的人，我同樣也會以生命討還。”
淡漠的語氣，說明了他的態度。
他雖然不是一個好人，卻從未對父親二字有何愧疚。
說完後轉過身注視着雲昊，眼神格外的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