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級敵人的面板,出現在了錢梟眼中,他迅速捕捉到了關鍵信息。

    敵人會飛,雖然是低空,但也足夠拉開距離,他的長矛手和魔犬都無法攻擊到;

    所以主動權掌握在敵人手裏,敵人可以選擇維持飛行,儘量不與地面部隊短兵相接;

    如果局勢一但被拖緩,那個青年甚至可以命令幾隻螳螂,帶着他飛過池塘逃走,那對進攻方的錢梟很不利。

    必須速戰速決。

    當機立斷,錢梟下達了命令:

    “所有長矛手!停止衝鋒!立即投射長矛!”

    接到指令,幽魂們整齊劃一,藉着衝鋒的助跑慣力,微微減速後掄動臂膀,一把將手中的長矛投擲了出去!

    [幽魂投刺]!

    十根尖銳矛頭穿刺而出,飛向了低空的螳螂。

    沒想到衝鋒的錢梟突然停了下來,青年愣了一下,他原本計劃好的連飛帶打、空中佔優的局面沒能出現,頓時意識到了不妙,驚呼道:

    “躲開!快躲開那些長矛!”

    然而還是晚了。

    因爲[靈巧蟲翼]技能,螳螂們在空中的衝刺速度只快不慢,它們排在空中,根本來不及躲閃那些長矛。

    哧!

    兩隻螳螂被飛刺而來的矛尖戳穿了肚子,濺出墨綠色的汁液,當場死亡,從空中掉了下來。

    -50,-50。

    雖然是10對10,但錢梟沒令10根長矛分別對準10只螳螂,那樣火力太分散了,很容易被敵方躲閃開。

    他看準了隊伍中被擠在最中間的兩隻,讓矛手全力集火,直接瞬秒了沒有足夠躲閃空間的它們。

    “什…什麼?!竟敢殺了…瑪德!”

    看到自己的兵種損失了兩隻,青年心疼不已,氣得一腳踢翻了旁邊的篝火,但他馬上注意到,對方的長矛手剛剛在攻擊後,將武器全部投擲掉了,現在手中沒了武器,也沒什麼好怕的了。

    他轉怒爲喜,哈哈大笑:

    “螳螂們,不要怕!繼續上!它們的武器已經丟光了,不過是待宰羔羊罷了,全部殺光!”

    失去戰友後,螳螂部隊本就處於輕微的士氣低落狀態,聽了青年的話後,腦子不太靈光的它們再次振動蟲翼,一齊俯衝向了幽魂們!

    從池邊到枯林,只有很短的一段距離,螳螂和幽魂即將碰撞。

    面對低飛而來的敵人,沒有長兵器的幽魂們必然無法打出先手,它們的處境已經岌岌可危。

    然而,本也沒什麼表情的錢梟依然面不改色,他高高跨坐在大犬的背上,擡手一落,高聲道:

    “長矛手,繼續衝鋒!不許後退!”

    沒有遲疑,10只幽魂長矛手直面螳螂部隊,奮力衝了起來。

    全力衝鋒對全力俯衝,兩方部隊毫不停頓地碰撞在了一起!

    就在螳螂們亮出利刃的一瞬間,錢梟下達了第二條指令:

    “長矛手!全體虛無化!”

    [幽影步法]發動。

    幽魂們渾身的霧氣逐漸稀薄,暗沉的光澤也暗了下去,如透明的煙氣,變得輕盈無形。

    同時,螳螂的利刃已然而至!

    唰!

    利刃劃過。

    什麼也沒打到。

    因爲[幽影步法],幽魂們的形體直接穿透了螳螂兵,讓對方的攻擊沒能發揮任何作用。

    兩軍交叉穿過,誰也沒攻擊到誰。

    幽魂們還在前行,穿過螳螂兵後,它們直接來到了剛剛死去的兩隻螳螂的屍體邊,實體化後一把拔出了長矛。

    長矛手們重新取回了長矛。

    接着它們原地轉身,接受了錢梟下達的最後一道命令:

    “投射!”

    幽魂們擡手、瞄準、投擲,一連串動作一氣呵成,將手中的長矛再次丟了出去,目標正是8只螳螂兵。

    嗖嗖嗖嗖!

    哧!哧哧哧!

    如一陣小型箭雨,10根長矛紛紛穿透了螳螂兵們的肢體,一時間墨綠色的血液噴灑不停,像是在低空中綻放了幾朵綠花。

    啪!啪嗒、啪嗒!

    一個個螳螂全都從空中掉了下來,發出痛苦的吱吱叫聲,無法立即行動了。

    池邊,青年面如死灰,戰戰兢兢地傻在了原地:

    “這…你到底……這怎麼會……”

    螳螂們失去了一些血量,但還沒死。

    枯林地間,錢梟命令全部幽魂,抓住一隻螳螂兵,將其帶到了自己的面前。

    撫摸了幾下躁動的大狗,輕聲說道:

    “去吧,喫光。”

    一直充當坐騎角色的大吞獄犬,嘴角的口水早已流了一地,身上的紅色條紋更加鮮亮,興奮地咬向了喂到嘴邊的螳螂兵。

    [吞葬]

    撲向敵人,大吞獄犬的嘴兇猛張開,亮出兩排雪亮鋼牙,一口咬死了螳螂兵。

    “喫光它們。”

    錢梟對座下的大狗下達了最終命令。

    聽到主人的命令後,大吞獄犬仰天嘶吼了一聲,衝向了所有倒下的螳螂們。

    撲哧、撲哧……

    如一個鋪設好的捕獸夾突然觸發,大吞獄犬的兩排牙齒一張一合,在幽魂們的幫助追擊下,一口一個喫掉了所有的螳螂兵。

    它彷彿在享用一場晚宴。

    池邊,青年已經嚇傻了。

    嗵。

    他失去了全身力氣,一下跪倒在了地上,目光呆滯地看着眼前這人間地獄般的繪卷。

    嘴脣嗡動着,青年的意識有些模糊了,他想說什麼,但此時腦子變得一片空白,一句話也說不利索。

    前方,大吞獄犬已經喫得差不多了,它喘着粗氣嚕嚕着鼻子,一步一步,不緊不慢地朝青年走了過來。

    青年想逃,但雙腿完全不聽使喚,軟趴趴地跪在了地上,像是患上了截癱;

    他眼看着那條大狗將他的部隊吃了個精光,現在它又盯上了自己。

    一步、兩步、三步……

    近了,青年看到大狗的鼻子就在他的臉上,它在嗅他的味道,呲出的牙齒沾着綠汁,哈喇子淌到了他的臉上,發出難聞的臭味;

    半晌,那條大狗突然兇惡地張開了大嘴,露出了滿口鋼鋸般的牙齒。

    青年呆滯的面部肌肉終於活絡過來,擠出難以遏制的恐懼,雙眼絕望地,瞅着那越張越大的血盆大口,驚恐哭嚎起來:

    “不要喫我……”

    “不要……”

    “不……啊啊啊啊啊!不要喫我!媽——!救我!”

    “媽——!我害怕!我想回家!”

    “我沒惹你啊啊啊!求求你放了我吧!求你了!”

    咔——嚓——!

    大吞獄犬吞掉了青年的上半身。

    “呸。”

    片刻後,它吐出了一塊圓咕隆咚的骨頭,臉上露出嫌棄的表情,從池邊走開了。

    嘭。

    一副無頭軀體,僵硬地倒在了地上,血流慢慢蓋住地上的哈喇子,染紅了池水岸邊。

    篝火旁,錢梟拿起了火架上的烤魚,聞了聞:

    “焦了,算了。”

    他隨手把黑糊的食物扔在了地上。

    大吞獄犬應時跳了過去,用爪子扒拉了幾下,然後埋下頭美美地吃了起來,那樣子像個得到賞賜的小孩子。

    “乖,慢點喫。”

    順着大吞獄犬的皮毛撫了幾下,錢梟蹲了下來,定定看着火勢漸小的篝火。

    他添了幾根樹枝進去,朝火堆底層的餘燼吹了幾下。

    火勢旺了起來。

    焰尖熊熊向上竄着,紅彤彤的內焰中,時有時無地倒映着錢梟的面龐。

    那是一幅刀刻的冷血面孔,雙眼的瞳孔中又反映着旺盛的焰心。

    很好,這個世界,愈發的適合我了。

    有了它們,我可以做任何我想做的。

    就這樣吧,我將繼續遊蕩在這荒蠻的暮色下,露出血色獠牙,吞噬那些軟弱的怯懦者們……

    眨了下眼睛,瞳中的焰火隱去,錢梟從地上站了起來,若有所思地望着天邊。

    那裏波譎雲詭,電閃雷鳴,新月從黑雲後升起,向大地拋灑出濃濃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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