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宋褆轉了一個彎,前面出現了一座古代宮殿,他搖搖頭,試圖把腦海中的那股睏意與莫名其妙的熟悉感給驅逐出去。
宋褆的心中莫名出現一道聲音,催促着他往前走。
宋褆一點點的走到宮殿門口,卻發現一個人都沒有,他擡頭看着宮殿,上面寫着:“延和殿”三個大字,宋褆只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聽到過這個名字。
忽然,一道稚嫩的童音忽然響起:“翁翁,你在看什麼呀?”
宋褆只覺得心中一突,他鬼使神差一般往前走了幾步,卻發現宮殿的門並沒有關上,宋褆小心翼翼的往裏面一看,原來裏面有一老一少兩個人,開口說話的便是那個小孩,年歲大約三四歲的模樣。
而老人則是盯着牆上的一張圖皺着眉頭。
宋褆眯着眼睛一看,那牆上掛着的是一張地圖:“皇宋堪輿圖!”
老人看着小孩,他樂呵呵的把小孩抱了起來,笑道:“翁翁在看我大宋的江山...”
小孩好奇的眼神看着掛在牆上的地圖:“這是大宋的江山嗎?”
老人眼神複雜的看着地圖:“是啊,是大宋的江山,只是這江山,還不夠!遠遠不夠!”
說罷,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地圖的北方,那一塊被特意圈出來的地方:燕雲十六州!
老人的眼神中帶着渴望,憤怒,悔恨以及不甘。
“褆兒...”老人忽然開口,他指着燕雲十六州:“記着,等到你當皇帝的時候,如果你的爹爹沒有收復燕雲,那麼你就要繼承我們的遺志,終其一生,也要收復燕雲!”
“替翁翁我報了太平興國與雍熙北伐失敗的恥辱!”
“你聽明白了嗎?”
小孩愣了一下,他呆呆的點頭:“孫兒明白!”
小孩坐在老人的懷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牆上的地圖,特別是那一塊明顯被圈出來的地方,他輕輕的唸叨着:“收復...燕雲?!”
忽然,小孩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他轉身一看,眼睛直直的盯着宋褆,宋褆被他看得心裏一驚,還沒等他說些什麼,意識又再次陷入沉睡,只剩下四個字迴盪在他的腦海裏。
“收復燕雲!”
“呼!”
趙恆猛地坐起身,他大口大口的喘氣,額頭上的冷汗一直往下掉,而睡在他身邊的德妃劉娥也被驚醒,她連忙站起身來幫他擦汗:“官家是做噩夢了嗎?”
趙恆眼神恍惚,他開口道:“婉婉,我...我夢到褆兒了...”
劉娥擦汗的手頓時一頓,她臉色一變,語氣也很急切:“官家夢到他什麼了?”
趙恆握着劉娥的手:“你先別激動,你先聽我說...”
趙恆半靠在牀頭,劉娥則是靠在他的懷裏,強忍着激動聽着丈夫的回憶。
“婉婉,你還記得延和殿裏那張皇宋堪輿圖嗎?”
劉娥擡頭看着他:“當然記得,先帝幾乎每天休息的時候,都會在延和殿看那張圖,一看就是一個時辰,你怎麼說起這個事情了?”
劉娥微微一愣:“至道二年的五月初七?那不是跟十年前雍熙北伐岐溝關之戰發生的時間是同一天嗎?!”
趙恆臉色變得沉痛:“是啊,那一天可以說是雍熙北伐失敗的第十個年頭,先帝一直都放不下這個事情,甚至在他臨走前,都在準備這第三次北伐,可惜...”
“那一天我記得很清楚,那是先帝第一次對褆兒說,等到他繼位之後,如果我還沒有收復燕雲,就讓褆兒想辦法去收復,婉婉,你說...我算是一個好兒子嗎?”
劉娥緊緊的牽着他的手,語氣堅定:“官家當然算!”
趙恆皺着眉頭:“可是,我在位這麼久了,燕雲始終都沒收復,還跟遼國簽了澶淵之盟,跟遼國稱兄道弟,還把褆兒給弄丟了...”
劉娥連忙下了牀,跪在趙恆面前:“官家何出此言,宋遼兩國會戰二十五年,我大宋雖然兩次伐遼失敗,但他們遼國進攻我大宋也沒有討到什麼好處,兩次滿城之戰失敗的事實就足以說明情況,遼景宗更是因此鬱郁回軍,同年秋天便崩逝了。”
“更何況遼國也是幅員千里,擁兵數十萬的大國,又豈是一兩場大敗便能滅其國的存在,再說燕雲又不是我大宋弄丟的,要怪也該怪兒皇帝纔是!”
“澶淵之盟的時候,宋遼兩國大戰多年,雙方都疲憊不已,簽訂盟約也是水到渠成,這對我大宋來說是一件好事!”
“百姓不聞兵戈休養生息,這種情況哪怕是先帝復生,也不會多說什麼,官家又何必自苦呢?”
“更何況澶淵之戰的時候,如果不是王超領着河北十萬大軍龜縮在定州不動,他遼國太后與皇帝能不能完完整整的回去還不知道呢!陛下又何必自責呢?”
說道最後,劉娥忽然淚雨漣漣:“褆兒是臣妾弄丟的,關官家何事?!”
趙恆看着她梨花帶雨的模樣,心疼的連忙扶起她:“這只是我們兩個的說說心裏話而已,你跪什麼?今天這裏沒有什麼官家與德妃,只有丈夫與妻子!聽話,上來!”
兩人又躺在了牀上,劉娥緊緊的抱着趙恆:“我只是想起褆兒了,都怪臣妾,當年先帝要遷怒臣妾的時候,官家就不該出頭纔是,褆兒沒了,我的魂也快沒了...”
趙恆佯怒的捏了捏劉娥的手:“你這說的是什麼話,你有多疼愛褆兒我也是看在眼裏的,不過話說回來,如果褆兒還在的話,今年也該十九歲了吧...”
“是啊,如果在的話...”
忽然,劉娥坐直了身子,她轉頭看着趙恆:“官家,我最近總是夢到褆兒,夢到他掉進水裏被人救起,昨天還夢到他被人追殺,你說...我們的褆兒會不會還活着?!”
趙恆頓時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