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紅潤,昂首挺胸,腳步整齊,目視前方,跟隨長官的指揮而動,至於其他的,似乎都沒有在他們的眼裏,不光如此,汴梁的人們還在這羣前所未見的軍隊眼中看到了他們從未看到的東西。
他們看着老百姓的眼神不再是凶神惡煞,甚至還面帶微笑的看着老百姓,這種奇怪的親和是之前的軍隊所從來都沒有的。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隨着軍官們的命令,禁衛軍的士兵們如往常訓練一樣,大聲迴應道:“一二三四!”
“聽我口令,起步...走!”
隨着長官的命令下達,原本正在緩慢跑步的禁衛軍立刻從跑步狀態切換到了走路狀態,這種一動一靜間的切換,讓圍觀的老百姓們咂舌不已。
也讓耶律高八臉色變幻不定。
耶律高八是遼國宗室,他的父親便是遼國大名鼎鼎的名將耶律休哥,隨着耶律休哥去世,耶律高八身爲長子也不得不擔負起家族重任,他沒有父親的卓越的軍事才能,所以只能往文官一道發展。
大遼統和二十七年(1009),大宋大中祥符二年十二月十一日,臨朝攝政長達二十七年的遼國太后蕭綽去世,遼聖宗耶律隆緒正式開始親政,也就是從那一年開始,耶律高八請求常駐宋國,作爲宋遼兩國的大使。
而宋朝的外交機構這個時代屬於樞密院掌管,隸屬於樞密院旗下的禮房,專門負責處理宋遼兩國外交事宜。
耶律高八於大中祥符三年春天來到了汴梁,距今已經過去了差不多三年時間,除了最初兩年他常常跟遼國高層彙報一些東西外,比如真宗的東封西祀,比如宋國這邊一系列的人事變動之類的。
漸漸的,隨着消息的日漸貧瘠,耶律高八往遼國方向寫的信件也愈發的少,基本上都變成了日常的公文問候。
但是隨着宋褆的迴歸,耶律高八敏銳的發現,宋國高層開始發生一系列的變化,罪己詔,軍情司,監察院以及禁衛軍,再加上這段時間轟動汴梁的熱氣球,都讓耶律高八隱隱約約感覺有點不對勁。
耶律高八自己也曾登上熱氣球過,那種居高臨下的恐懼感與興奮感至今讓他回味無窮,緊接着耶律高八想到了另一個問題,萬一宋國把熱氣球這種手段運用到了戰爭中呢?
這不是耶律高八的妄想,作爲剛剛跟宋國結束長達二十五年全面戰爭的遼國大臣,再加上他的父親耶律休哥也是一個名將,高粱河之戰遼國的指揮官就是耶律休哥。
耶律高八也曾聽自己的父親說過當時戰爭的險峻以及宋軍的難纏,作爲一支剛剛打完滅國之戰還沒有修整的軍隊,在遼國以逸待勞的情況下,宋軍依舊把遼軍打的節節敗退。
在高粱河之戰以前,遼軍沒有戰勝宋軍一次,每一次的反擊都被宋軍擋住了不說,還被宋軍一路突擊到了燕京城下,有幾個城池甚至是望風而降,當時的情況對於遼國來說可以是惡劣到了極點,稍有不慎就會被趕出燕雲。
哪怕是高粱河之戰中,宋軍再面臨遼軍兩面夾擊的情況下,其爆發出發的戰鬥力依舊讓耶律休哥心驚不已,他自己都被當時的宋軍打的“被三創而不能騎馬。”
最後還是被將士們擡着追擊宋軍的。
事後耶律休哥總結經驗,感嘆道:要不是宋軍遭遇兩面夾擊且沒有生力軍,而且皇帝見勢不妙率先逃跑,高粱河之戰的勝利者是不是遼軍還說不定呢,但凡宋國皇帝換成他們擁有極強的作戰經驗的太祖皇帝,或者說趙二可以沉着應對,重整軍隊反擊,宋軍未必沒有反敗爲勝的機會。
“幸好,天佑大遼啊!”
這句話是耶律高八聽到父親總結高粱河之戰最常說的一句話。
但是現在,身處汴梁的耶律高八察覺到了宋國的變化,當他知道這種變化是那位消失了十五年的皇子趙褆帶來的時候,他開始加大對於宋褆情報的收集,可惜的是,宋褆整天忙的腳不沾地不說,還動不動就鑽進房子裏不出來。
這讓耶律高八一時間找不到任何方式去接近宋褆。
但是如今,宋國居然自己把那支神祕的禁衛軍給放了出來,還當着整個汴梁的面。耶律高八心中暗喜。
他決定利用這次機會好好觀察一下這支最近爲汴梁人所津津樂道的軍隊。
但是眼前這支正昂首闊步往皇城去的禁衛軍,其表現出來的軍容軍茂,讓耶律高八心中愕然不已!
整齊的步伐,矯健的身姿,以及身上那看着就質感奇怪的衣服,和胸前挎着的如同棍子一般的武器,都使得這支原本就神祕的軍隊更加神祕了!
那到底是什麼武器?
長槍呢?
盾牌呢?
弓箭呢?
甲具呢?
騎兵呢?
甚至是投石車呢?
怎麼什麼都沒有啊?
這支禁衛軍不會就想着憑藉兩條腿打仗吧?宋國不會就想着憑藉這種軍隊收復燕雲吧?
不會吧不會吧?
宋國高層不會這麼蠢吧?
想到這裏,耶律高八第一個反應就是這是宋國在故弄玄虛,就如同前幾年所謂的天書封禪一般,在糊弄老百姓...
耶律高八冷笑一聲,轉身就走了,宋國皇帝,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其實不止耶律高八有這種想法,就連羣臣,嗯,除了王旦寇準等少數人之外,都疑惑的看着這支正昂首闊步在皇城下走過的軍隊。
終於有人忍耐不住了:“寇相,敢問禁衛軍的武器是什麼?他們腰間挎着的東西嗎?”
寇準看了那人一眼,平靜的說道:“這些都是軍事機密,保密法剛剛頒佈沒有多久,閣下難不成?”
那人臉色一變,迅速退了下去。
如果放在以往,他問了也就問了,至於什麼保密?那是什麼?我大宋有這個東西嗎?
宋褆當然知道這個時間各國的保密手段有多麼的慘不忍睹了,也知道大國之間的爭鬥,保密手段一向是及其重要的,因此在前段時間,宋褆向真宗提出了相關意見和想法。
真宗稍作考慮便通過了,要宋褆來說,這個時代比較好的一點就是,皇帝出口成憲,法律的頒佈甚至不需要羣臣的討論,用刁光斗的話來說就是。
所謂王法王法,就是皇家的法!
大宋帝國保密法剛剛頒佈的時候,羣臣並沒有在意什麼,什麼保密?那是什麼東西?我大宋從不因言獲罪!
但是很快,宋褆就讓他們嚐到了什麼叫做封建主義鐵拳!
直接命令提刑司抓了幾個口無遮攔的人,並把他們打入了大牢,罪名就是違反保密法,那件事情之前一度還引起羣臣震動,但是當皇帝跟宰相們坐在一起的時候,羣臣說什麼已經不重要了。
同時,宋褆爲了麻痹周邊諸國,主要是遼國,下了大力氣跟在汴梁的遼國大臣們玩了一手認知戰,他還爲此專門成立了一個部門,叫做戰忽局。
爲的就是打亂甚至是消滅遼國對大宋情報的收集和整理,當然是正確的情報!
看啊,俺們帶宋還是如此的菜,新組建的軍隊都用不起全甲,太寒酸了,這根本就不是什麼軍隊啊,明明就是大宋皇帝的玩物罷了,別說打什麼遼國皮室軍,就連定難軍他們都打不過啊!
這次禁衛軍露面,除了確實想讓汴梁百姓見見之外,更多的則是跟遼國好好玩一玩認知戰,讓他們對大宋原本的認知不要改變,甚至還要加深一點。
正所謂兩國爭端,在宋褆看來,只要能打倒甚至消滅對方,使什麼手段都可以,對於大宋來說,死掉的遼國纔是好的遼國。
所以宋褆也不客氣,什麼手段都給遼國用上,用來麻痹在汴梁的遼國臣民,他們越看不起大宋,就越有利於之後宋遼開戰,遼國對於大宋情報的誤判。
一旦情報問題出現失誤,在真刀真槍的戰場上,遼國想要不喫虧,那麼太難了。
宋褆要的就是這種,他要在宋遼兩國開戰前,盡一切可能削弱遼國的實力,畢竟這會的遼國,正處於巔峯期,皇帝猛,大臣們猛,手下的軍隊也很猛!
宋褆看着手中關於耶律高八的情報,冷笑道:“好好快活吧,沒有多久了,遼國說滅就滅了!”
“因爲戰爭,已經開始了啊!”
真宗當然知道宋褆的計劃,他看着臺下昂首挺胸的禁衛軍,忍不住說道:“將士們好!”
禁衛軍聞言頓時大聲迴應道:“陛下萬歲!”
“將士們辛苦了!”
“大宋帝國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