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倒是沒覺得奇怪,按照上房那招搖性子,肯定是一回到溪水村就敲鑼打鼓,恨不得全村人都知道蘇芙要嫁進高門大戶了。
她們的家又挨着上房。
肯定能聽到聲音的。
“是,只不過江老夫人一開始並不願意,是奶和嬸子她們去了院子裏鬧,江老夫人愛面子,不敢把事情鬧大就答應了下來。”
李氏和蘇連成都沉默了會。
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驚訝。
白日裏向老太回來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而是和那些村民講,是江老夫人在東山寺拜佛正好見到了蘇芙。
一眼就看上了,想要蘇芙當孫媳婦。
還說兩個孩子也一見鍾情,所以一商量,今天江家就派人過來說親。
這和蘇婉說的還真是大相徑庭。
不過李氏早就知道蘇芙懷有身孕,並不覺得驚訝,她只是嘆道:“事情鬧得這麼大,肯定讓江家厭棄了阿芙,阿芙嫁過去怕是沒好日子過。”
蘇連成不知道蘇芙懷孕的事。
沒有人和他說過。
再加上上房那幾個瞞得緊,他根本就是一頭霧水的道:“怎麼這麼說,就算是去江老夫人院子裏鬧,也不至於吧?”
李氏不想和蘇連成多說。
畢竟是女兒家的名聲,她可不想被人傳出去,然後她家阿婉也受牽連。
有些事越少人知道就越好。
“行了,你個大男人問這些做什麼,若真是要定親,還不如想想我們該送什麼東西,他們肯定得雞蛋裏挑骨頭!”
李氏罵了句。
若真出嫁了,他們二房肯定也要給蘇芙添置東西,就相當於嫁妝。
這東西可得好好準備,不然指不定上房幾個就要七嘴八舌地怪罪。
蘇連成連忙討好地朝她笑道:“是我多嘴了,你別生氣。”
蘇婉盯着夫妻倆,無奈地坐到桌前,吃了飯菜道:“爹,娘,我們過好自己日子就行,別管那麼多,快點喫飯吧。”
“好。”
正喫着呢,就聽到蘇婉屋子裏傳來一陣響動。
蘇婉放下碗筷。
朝屋子裏走了進去,原來是那個老太太已經醒了。
李氏也想跟過來,可被蘇婉制止了。
老太太睜開眼,昏沉的腦袋多了幾分清明,被冷風一吹,更是有了精神:“這是哪兒?”
“老太太,這是我家。”
“你家?那你又是誰?”老太太揉了揉腦袋,似乎覺得頭疼,敲着腦袋道:“我又是誰,唉,你這小丫頭是我孫女嗎?”
蘇婉:“……”
這是什麼情況?
難道是失憶了?還是說阿茨海默症?
老太太擰着眉道:“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你打了我的頭,我頭怎麼這麼疼,你這叫虐待老人知道不?”
“老太太,你真的不記得了?”
“什麼記不記得了?”老太太盯着蘇婉,滿臉困惑,片刻後又道:“我肚子好餓,有沒有喫的?”
蘇婉掀了簾子出去,端了粥進來。
老太太盯着那碗粥皺了皺眉:“我想喫辣的,這太清淡了。”
“你病纔剛剛好,喫不得辣的。”蘇婉提醒。
老太太將手一放:“那我不吃了!”
蘇婉倒真是沒想到老太太居然這麼難伺候,她這是撿了個祖宗回來吧?
意思就是說愛喫不喫,餓死了也和她無關。
說起來,她的臉色還真是很冷硬。
看得老太太心驚肉跳,唬得一愣一愣的,老太太某種含淚道:“孫女虐待祖母了,哇,飯都不給喫,蒼天啊!”
蘇婉聽着老太太嚎叫。
眉頭狠狠地挑了挑,走過去道:“老太太,我不是你的孫女,你只是我從路邊撿來的,等喫過飯後我就送你去官府。”
老太太還是不怎麼相信。。
盯着蘇婉看了半晌,最後若有所思的道:“看起來的確不是我孫女,我孫女沒有你這麼黑,你出去吧,我要用膳了。”
蘇婉看了看自己的手。
又摸了摸自己的臉。
就算她黑,也不用這麼打擊人吧?
再說了,她對這個老太太可是有救命之恩,不說得千恩萬謝,可也不該是老太太這種目中無人的態度。
老實說,她最近也在變白好不好,沒有之前那麼黑了。
皮膚的狀態也被她養回來了,假以時日,一定是個肌膚白皙柔嫩的大美人。
蘇婉從屋子裏出去,就看到李氏滿臉擔憂地看着她:“可是老太太有事?”
“她沒事,就是餓了。”
李氏聽到這話,才拉着蘇婉繼續喫飯。
片刻,老太太端着空的碗出來了,渾身自帶華貴儀容。
那渾身的氣場就是在說。
就算要飯,她也得端着架子:“還有嗎?”
蘇六郎忙站起身給老太太添了碗。
“謝謝。”老太太道謝,禮節極好,她挨着蘇婉坐下來,唸唸有詞道:“你們是從哪裏撿的我,我身上可有物件?”
蘇婉道:“沒有,你的衣服被我燒了。”
老太太沒問蘇婉爲什麼燒衣服,只喝着粥,眼睛在她們碗裏的滷肉掃來掃去。
她伸出手。
想偷偷地夾塊肉,真是饞死她了,口水不自覺就下來了!
蘇婉打掉老太太的筷子,嚴肅萬分:“老太太,你的病剛剛好,不能喫太油膩的東西,不然會加重病情!”
“辣的不能喫,油膩的也不能喫,就只能幹看着!”老太太嘀咕了聲。
那模樣好不可憐。
可卻也沒當着蘇婉的面繼續惦記那些東西。
喫過飯,李氏拉着蘇婉到一邊說話。
“阿婉,老太太是不是什麼都不記得了?那她還記得家在哪裏嗎?”
蘇婉搖頭:“她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還以爲我是她孫女,我待會帶她去縣衙一趟,看看有沒有失蹤人員記錄。”
李氏點頭道:“也成,那你去吧。”
老太太氣度不凡,肯定是大戶人家的長輩。
可要儘快送回去。
蘇婉扭頭看了眼正在和蘇六郎說話的老太太,轉身就去套了騾子,蘇六郎看到蘇婉要出門的樣子也想跟着。
“六郎,你在家裏照顧娘,我過會就會回來的。”
蘇六郎依依不捨,目送着老太太和蘇婉上了騾子車。
老太太爬上車,手腳都不知道放哪,只是擰着眉道:“這車怎麼這麼簡陋,和我以前坐的一點都不一樣!”
蘇婉動作一頓,轉頭問她:“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