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這麼狠心對這麼個小孩子下手?
就算是有天大的仇恨都下不去手吧,畢竟講究冤有頭債有主,這麼個不懂事的孩子,怎麼可能背上要命的恨?
“小寶,你沒撒謊嗎?”
不是她不相信這孩子,只是過於震驚,或許是小寶受到驚嚇落了水分不清夢境和現實,她得問仔細點。
小寶眼眶含淚,溼潤道:“仙女姐姐,我沒撒謊,就是有人推我的!”
“那你有沒有看到他的臉?”
看小寶這篤定的模樣不像是在撒謊,蘇婉心中緊了緊,追問了下去。
小寶有點猶豫,喉嚨乾燥得幾乎裂開:“看見了,他就是住在我家不遠處的六根叔和金銀嬸,是他們推的我!”
說得有鼻子有眼,估計做不得假。
蘇婉摸了摸小寶的額頭,確定他沒有發燒後才拉了拉被子道:“小寶,你先睡一會,我去給你問清楚。”
小寶只覺得渾身虛弱,方纔說這些話都是硬撐着力氣。
如今聽到她這麼安排,眼皮子更是沉重地耷拉下去,小胳膊縮進了被窩裏,睡了過去。
見狀,蘇婉沒有再說話,轉身拉開門將徐和以及小寶爹孃、蘇連成給叫了進來。
“姑娘,小寶沒事吧?”
“沒事了,待會給他喝完薑湯養着就好。”
小寶娘鬆了口氣,盯着牀上的小寶擦着眼淚,心酸無比地道:“都讓他別去溪邊玩了,咋這麼不聽話,真是個傻孩子!”
蘇婉沉默了會,便問道:“你們這裏是不是有個叫六根和金銀的人?”
“是呀。”小寶娘停止數落,不知所措地道:“姑娘,你找他們有事?”
“小寶說不是他貪玩去了那邊,是他們把他推進了溪裏。”她頓了頓,又道:“他們倆是什麼關係?”
屋子裏徒然靜默,寒風掠過,是刺骨至極的寒意。
徐和猶豫道:“六根和金銀是隔壁鄰居,金銀是個寡婦,兩人平日裏倒沒什麼來往,怎麼好端端地推小寶入水?”
寡婦鄰居,這兩個詞像是個大石頭落入平靜的水面。
驚起了陣陣漣漪。
衆人心裏更是風起雲涌,躁動的厲害,對於這幾個詞,每個人都開始想入非非,其實也不是他們多想。
而是六根家裏有個病入膏肓的媳婦,只剩下半口氣在,六根若是想和金銀亂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難不成是小寶撞破了他們的醜事,所以這兩人想要殺人滅口?
“小寶!”小寶爹想到此,就忍不住叫醒了昏睡的小寶,耐心詢問道:“小寶,你今天看到了什麼?”
小寶迷迷糊糊的,聽到有人說話,更覺得腦袋脹痛。
“小寶啊,你好好想想,你看見六根和金銀在幹什麼?”小寶娘也湊過去,輕手輕腳地拍着他的背部。
小寶細聲細氣地道:“他們在草垛裏睡在一塊,沒有穿衣裳……”
田地裏放了許多草垛,是爲了給家裏養的牲畜過冬的,孩子們經常去那邊捉迷藏,倒是沒想到這兩個喪良心的賤人在那裏做這檔子齷齪之事!
有了這句話,小寶爹孃心裏有數了,沒再問小寶,只讓他好好睡覺。
兩人轉過身,眼眶通紅無比,更有仇恨在裏面翻涌:“老爺、姑娘,請恕我們無禮不能招待你們,我們現在就去找他們要個交代!”
“去吧。”
小寶爹孃得到回答,心中更是有了勇氣,腳下生風,瞬間衝去了六根家的方向。
院子外還有看戲的衆人,見到人出來,擔心地問道:“小寶沒事吧?有沒有說咋掉下河裏的?”
小寶爹孃充耳不聞,一門心思的想要讓六根和金銀給個說法,頭也不回地跑走了。
方纔六根和金銀還在門口問小寶有沒有事,他們還以爲這兩人是好心好意,原來是怕小寶沒死戳破兩人的苟且!
蘇婉和蘇連成從屋子裏走了出去,邊上急躁的人瞬間安靜下來。
想問又不敢問,生怕得罪主家。
倒是徐和跟了出來,交代道:“小寶沒事了,需要休息會,你們去六根和金銀家把他們給抓來!”
徐和在這裏是德高望重的老人,有絕對的話語權。
聽到他這麼說,衆人只覺得疑惑,其中有個人試探地問道:“徐叔,你找她們幹啥,我剛纔過來的時候正看見他們往村口走呢!”
“村口?”徐和臉色陰沉,忙道:“這兩人怕是要跑,你們趕緊去將人給逮回來,就是他們把小寶推下河裏的!”
原本還只是懷疑是不是這兩人乾的,如此一來,完全是坐實了小寶的話。
衆人反應過來,不疑有他,紛紛散開去找人。
小寶爹孃撲了空,很快就陰沉着臉回來了,聽到人跑了,也跟着去找,但小寶還要人照顧,小寶娘就留了下來。
蘇婉和蘇連成因爲是主家,不能事不關己,只能在這等了會。
小寶娘上了兩碗粗茶,坐在邊上道:“老爺、姑娘,還望你們別嫌棄。”
他們這些人平日裏就喝白開水或者水井裏的水,哪裏會專門泡茶,這些茶葉還是他們在山上採來的,沒什麼滋味。
蘇連成喝了口道:“我們過慣了苦日子,沒有你們想的那樣高尚。”
小寶娘感激道:“姑娘救了小寶兩次,在我心中比神祇還要高尚,日後就是給姑娘當牛做馬我們都願意!”
蘇婉皺眉道:“別說這些,你先給小寶燒過熱水洗個澡,等他出身大汗就沒事了。”
若不把寒氣祛除,小寶很有可能會高燒不退。
冬日裏風寒感冒久久都不會好,小孩子體質弱,還是注意些好。
“好,我這就去。”
小寶娘應了聲,去竈屋裏忙活,只留蘇婉、蘇連成、徐和麪面相覷。
一個時辰後。
夜幕降臨,溫度驟降,有人打着火把從村口陸陸續續地回來,領頭的是被綁了繩子捆住的六根和金銀。
“徐叔,人給你們抓回來了!”
六根和金銀屁股被踢了一腳,直挺挺地跪在衆人跟前,滿臉悲憤和怒火。
“你們憑什麼抓我們!”金銀擡起眼怒罵,那張臉扭曲無比。
“小寶是不是你們推下水的!”小寶娘從兩人被抓回來就已經忍不住心中的怨恨,聽到金銀這麼問,徹底繃不住。
金銀翻了個白眼,厲聲道:“我推他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