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太木了，不像是他家公子這般聰慧靈活。
唐錦殊走到燭火前，他將信紙扔到裏面點燃，看它燃燒殆盡後，才斂下眸子。
凜然道：“他在向我們下戰書。”
虛妄心中微驚，詫異地擡起頭道：“公子，那他豈不是要謀逆了？”
“滋——”
身後只有燭火的聲音，襯的夜色格外詭異。
唐錦殊看向月色道：“不管他如何想，我們得將這個消息送給聖上。”
虛妄垂首：“是。”
不管公子怎麼做，他都會聽話輔佐。
唐錦殊挑了挑燭火的燈芯，將裏面的灰漬拔掉：“去準備車馬，我們現在就起程回上京。”
“這麼晚？”虛妄目光詫異，下一刻就躬身往外走，“屬下這就去準備。”
得知唐錦殊要連夜會上京，唐夫人就急匆匆地爬起來。
妝容都沒上就追了過來。
古嬤嬤陪着她站在書房外，等唐錦殊從裏面出來。
見到此，唐夫人立即走過去，疑惑道：“怎麼一晚上都不能待？爲何走得這麼急，是不是有事要發生？”
唐錦殊安撫道：“無事，就是上京那邊有急事要我過去處理，朝堂上的事，說給母親聽您也聽不懂，你在這好生養身體就好。”
唐夫人是深宅婦人，也知道女人不能幹政，並不多問。
被搪塞了過去後，她就屏退下人，小聲道：“殊兒，你不是去看阿婉了麼，她如何，你們有沒有進展？”
聽到蘇婉的名字唐錦殊心中又是一刺，強烈的挫敗感繚繞心頭。
他斥道：“母親日後還是別提這件事，若被嘴碎地傳出閒言碎語，這對兒子和蘇姑娘的名譽都有影響，兒子是無事，但她是姑娘家，不能如此慢待。”
唐夫人不知道唐錦殊爲什麼態度變化這麼大。
明明出門還不是這個模樣的，怎麼出門一趟回來就變了？
“好，不說便不說，你動這麼大的氣做什麼。”唐夫人心裏倒也委屈，沒把話放明面上說。
唐錦殊聽到她語調不對勁，也反應過來自己方纔態度過於冷厲，擰了擰眉，想道歉卻覺得他並未說錯。
畢竟蘇婉是姑娘家，清白名聲是天大的事，可和他這個男子不一樣。
馬虎不得。
“母親明白就好，以後這事順其自然莫要再提，兒子告退，等忙完這段時間再回來看你。”
瞧着唐錦殊的背影，唐夫人心中也覺得紮了個刺，心酸得很。
她不是爲了孩子好麼。
怎麼到頭來落了個啥都不是的下場！
“路上注意安全。”
“兒子知道。”唐錦殊躬身離開，只留唐夫人在原地發了會呆。
半晌後，她看向古嬤嬤，冷着臉道：“你去問問小九，去查查究竟發生什麼事了，我總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
古嬤嬤頷首，給她攏了攏外裳道：“奴婢這就去，夜裏涼，夫人你去歇息吧。”
“嗯。”
……
三十里開外，高山流水。
百里青斜靠在樹木上，眼神含着冷意，指尖中正摩挲着狼牙劍穗。
無畏從遠處走過來，在樹下站定道：“主子，事情已經安排妥當。”
“嗯，唐錦殊那邊可有動靜？”
百里青眼尾上揚，音色轉冷：“還有什麼？”
無畏垂首道：“唐錦殊去了蘇姑娘家中，還跟蘇姑娘說了會話，談話內容不明。”
那些留守在蘇家的影衛並不敢太過靠近，畢竟唐錦殊也是有功夫的，一旦被發現就得不償失。
百里青摩挲狼牙的手指頓了頓，轉而用了力道捏起，嗤道：“他倒是會挑姑娘，看來他還是閒得慌——”
百家村距離上京很遠。
上京在北部，而百家村在偏南方，這唐錦殊爲了她還真是捨得下工夫！
百里青眼神微暗，扭過頭看向無畏道：“上次交代你的事現在就去辦了。”
“主子，若是辦了，朝堂就得亂，我們還未準備妥當，如此會不會操之過急？”無畏提醒，他總覺得主子的情緒有點不對勁。
百里青眯起眼，只安靜地睨着無畏。
可就是這平淡的模樣，讓無畏後背出了一身冷汗，立即道：“主子，我這就去做！”
“百里修和姜夫人已經回到上京。”百里青斂下眼瞼，放下手中的劍穗，“他們回去必然不是過去挨欺負，這世道不亂也得亂，我們何不添把柴火？”
聽到這話，心中還在疑惑的無畏登時心如明鏡。
恭敬的垂首道：“主子明智。”
他就說爲什麼要突然在唐家祖宅那帶泄露行蹤，原來就是爲了將唐錦殊引過來，好讓上京那邊出狀況。
只不過唐錦殊此人過於謹慎，沒有被吸引，連夜回了上京。
百里青早就聽膩了屬下的誇讚之詞，神色依舊平淡：“在煙峯山給唐錦殊送份禮，省得讓他覺得我們吝嗇。”
煙峯山，從這裏回到上京的必經之路。
山勢險阻，常有山賊把持，易守難攻，朝廷倒是想剿滅，但山賊在那邊早就是一股不小的勢力，剿滅好幾次都未成功。
久而久之，就讓山賊在那邊佔山爲王，朝廷有心無力，倒是苦了有錢的商隊。
畢竟那些山賊自稱綠林好漢，劫富濟貧，只對有錢的商隊下手。
如今主子讓在那邊送禮，無畏幾乎瞬間就明白過來，垂首道：“主子，屬下這就去安排。”
……
飛鷹傳書，自然比馬車要快得多。
等唐錦殊到達煙峯山下面，就察覺到不對勁，山石滾落，直接攔在了他們跟前，他和幾個護衛頓時升了警惕之心。
“兄弟們，瞧這馬車雖不起眼，但仔細看還是金絲楠木打造的，是個有錢的主，給我搶！”
“我們是唐家的馬車，你們不長眼？”虛妄厲喝，表明身份。
這些山賊都是有眼力見的，從不招惹朝廷的人，更何況唐家誰人不知？
領頭人舔了舔刀口道：“唐家又如何，我今天殺的就是你們這些助紂爲虐的唐家人，噁心東西，納命來！”
“主子，怎麼辦？”虛妄勒住躁動不安的馬，看着前面的動靜，眸子內滿是黑沉。
平日裏聽到是唐家的那些山賊肯定不敢再動，如今倒是更加嗜血。
看來這些人是和山賊無關的！
唐錦殊掀開車簾，躬身掃過，眼中閃過血色。
毫無退卻之意，冷喝道：“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