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方纔是她的錯覺。
百里青看着她的神色，目光和緩，露出些笑：“我倒是很期待。”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婉再次醒過來，就發現百里青已經不在身邊，她動了動，他才從不遠處走過來。
水銀已經蔓延到了腳邊，百里青難得多了些焦急：“阿婉，我們往那邊過去點。”
這個地方只不過是個大平臺。
水平線是一樣高的，過去又能怎麼樣，根本擋不住。
只不過是尋求個心理安慰。
“好。”
她站起身，跟在他的身後，站在了略高的位置，那是百里青在她睡覺時用掉落的石塊堆積出來的。
察覺到這點，蘇婉心中不是滋味。
要是她眼睛能看見，也不至於在這個時候成爲累贅，就能幫他一起了。
百里青抱着她，站在石頭上道：“阿婉不要動，溢上來了。”
“嗯。”
蘇婉看不見，但能聽到聲音，自然是知道水銀已經到了腳邊。
“唔——”
百里青眼看着水銀越來越近，神色越發冷冽，他倒不是怕死在這，只是怕蘇婉陪着他一起死，還有外面千千萬萬的追隨者。
他該怎麼辦？
從那次變故，或者從生下來時，這條命就不是他的了，更不是他自己能決定生死。
“百里青，你在緊張嗎？”
“沒有。”
聽到這，百里青很快就回應了句，箍緊她的後背，他已經決定了，就算死也要死在蘇婉前面。
水銀溢上來，那股子味道似乎就在鼻尖繚繞，要不是有蘇婉特製的物件，可能兩人還沒碰到就昏迷死亡了。
越發的近了。
幾乎下一刻兩人就能觸及到那些水銀。
蘇婉吞了口吐沫，神情略顯緊張，就在這時，她感覺到呼吸越發困難急促，墓穴裏所剩的空氣不多了。
裏面沒有風更沒有空氣流動，現在更是水銀靠過來，那種壓迫感隨之而來。
百里青也察覺到了，兩人的臉色慘白又帶着不正常的緋紅，呼吸越來越緩越來越深，額頭滲出不少冷汗。
呼吸，更是胸悶氣短。
“阿婉——”
百里青咬了咬牙，儘量減少呼吸，輕聲道：“能不能現在告訴我獎勵是什麼，我怕沒機會知道了。”
蘇婉捏着他衣領子，多了幾絲緊張：“人要言而有信，說了出去就告訴你，現在還沒出去呢。”
百里青將腦袋靠在她的脖頸處，氣息灼熱：“阿婉——”
這聲音倒是有撒嬌的意味。
蘇婉閉上眼，眼皮子耷拉着，似乎疲憊至極：“百里青，是不是已經到腳邊了，我們快死了吧？到時候到了下面你可要別裝作不認識我。”
這次死應該不會再有所謂的重生穿越了吧。
畢竟這樣幸運的事只會發生一次。
百里青伸出手，扣住蘇婉的腰肢，將她抱了起來，蘇婉嚇了一跳，死死地扣住他的脖頸：“你幹什麼。”
聞言，百里青露齒一笑，多了絲燦然。
“要死你也死在我後面。”
“我……”
反正就是分秒的差距，哪裏需要計較這個，不過蘇婉還是被他這份心思感動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在下一刻，蘇婉似乎聞到了東西燒焦的氣味，這裏不該有那種味道的，只是瞬間，又消失不見了。
百里青氣息有些急躁：“阿婉，真的不告訴我？”
“唔——”
下一刻，蘇婉擡起臉，尋着聲音在他臉上親了口，緊接着，又捧着他的臉，在他脣上落了下去。
仔仔細細的，酥軟到了骨子裏。
還有絲絲入扣的甜味，兩人的心中就像是有片羽毛刮過，都酥癢難耐。
少年氣性，血氣方剛，百里青面紅耳赤，眼睛睜大，沒想到蘇婉居然會突然這麼做，帶着驚詫和顫音。
蘇婉伸出手摸向他的眼睛：“親親是需要閉眼的，百里青，你不知道嗎？”
他確實不知道，百里青聽從吩咐閉上眼，也不敢再掙扎。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婉小聲道：“喏，這就是獎勵，你可以睜開眼了。”
“咔噠——”
睜眼的同一時間，兩人都聽見了石縫裏傳來響聲，緊接着一道光從那邊穿透進來，即便是蘇婉看不見，但她也察覺到有光影灑落。
風聲劃過耳側，她能覺察出渾身上下的毛孔都透着欣喜。
蘇婉嘴角勾起笑：“百里青，我們好像能活。”
百里青摟住蘇婉，腳尖在石頭堆輕點，濺起一陣水銀聲，眨眼間，兩人已經到了對面。
“哐當！”
就在他們剛到這邊，那邊石堆已經被衝散，徹底四分五裂，陽光照耀在水銀上，有着令人心驚的色彩。
“主子！”
就在這時，兩人聽到聲音傳了過來，緊接着，影一從洞裏鑽出，快速朝兩人這邊走過來。
跪倒在地。
“屬下失職，還請主子責罰！”
百里青盯着他，無波無瀾：“帶阿婉出去！”
影一身上滿是泥土，顯然是爲了這個通道費盡心力：“是！”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等出去了再說不遲。
到了外邊，還沒站穩跟腳，衆人就聽見山裏面傳來轟隆聲，似乎是墓穴在裏面分崩離析，倒塌了。
“主子，蘇姑娘的眼睛——”
影一感覺奇怪，蘇婉的視線好像沒有焦點，一直在聽聲辨別位置。
百里青冷冷地瞥了眼影一，影一立即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了，垂首道：“屬下失言！”
蘇婉嘴角上的笑意僵了僵。
原來她裝得這麼不像，剛出來沒多久影一就發現了，那在裏面這麼久，百里青恐怕早就知道她眼睛瞎了。
這何其可笑。
“阿婉？”百里青捏了捏她的手心，心裏那些曖昧的氣息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恐慌，“你別在意這些，會好起來的。”
蘇婉燦然一笑：“當然，我是神醫啊，怎麼可能好不起來？”
聽到她這麼說，百里青才鬆了口氣。
可又想到蘇婉會藉助空間的能力，又開始慌亂，那空間對她的身體究竟有沒有影響？
影一低眉順眼地掃過兩個主子。
總覺得兩人的氣氛有些微妙，可又不敢多言，只是道：“主子，我們送蘇姑娘回去？這裏面還需不需要我們再探？”
“留點人手看着這裏，你跟我護送阿婉回家。”百里青交代了聲，率先抱着蘇婉走向旁邊準備好的馬車。
蘇婉手指緊了緊，靠在他的懷中道：“百里青，我現在還不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