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他去讀書,可不是爲了看他娘們唧唧的。
而是想讓他成爲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蘇六郎擦了擦眼淚,咬牙道:“阿姐,我沒哭,你聽錯了,我只是擔心你的眼睛好不起來,到時候該怎麼跟爹孃解釋。”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擔心這幹什麼?”
到時候就算眼睛不好,她也能找到藉口應付,總不會讓家裏人擔心一輩子。
蘇六郎咬了咬牙,偷偷地瞪了眼百里青,答應道:“阿姐,我陪你在這裏住着,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在這,這裏有頭惡狼,我不放心你。”
惡狼?
蘇婉悶笑出聲,這算是將百里青當成壞人對待了啊,這孩子還真是可愛。
百里青臉色黑沉,在旁邊咳嗽出聲:“我不會對你阿姐……”
“那誰知道!”蘇六郎快速打斷他的話,憤恨地盯着他道:“你滿口謊言,我不能相信你,更何況你方纔還對我阿姐那樣,這讓我怎麼相信你是個好人。”
面對蘇六郎,百里青還是充滿耐性道:“是與不是,你阿姐信我就好,無畏——”
無畏躬身上前,看着兩人鬥嘴,憋了好一會笑。
百里青看着氣得要跳腳的蘇六郎,涼颼颼地道:“去收拾客房,阿婉和六郎都要住。”
“屬下這就去。”
無畏應諾,快步離開院子。
院子內,瞬間只剩下三人,蘇婉端坐在椅子上,稍微有點動靜她會側耳傾聽,避免漏過重要的話語。
蘇六郎看她這樣,很是心疼:“阿姐,你的眼睛疼不疼?”
“不疼。”
蘇婉搖了搖頭,手在空中探出。
蘇六郎速即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心道:“你不是跟那個喬柱子找財寶去了麼,眼睛……難道是遭到暗算了?”
“不是,說來話長,你別問那麼多,反正和百里青無關。”蘇婉並不想現在跟蘇六郎說墓穴裏的事情。
太過麻煩,更何況她自己都還沒弄清楚眼睛是怎麼瞎的,又該怎麼跟他解釋?
她是神醫,可她竟然查不出眼睛失明的原因。
身體無病無痛,眼睛的使用情況更是沒有半點異常,那隻能將這原因歸屬到墓穴裏的古怪。
蘇六郎看蘇婉這麼護着外人百里青,嫉妒的神色都扭曲了,聲音卻是溫柔聽話:“我知道了,阿姐。”
“主子,客房已經收拾出來了,蘇姑娘和蘇公子都可以休息了。”
無畏在院子外恭敬地說了句,百里青點了下頭道:“六郎帶你阿姐去休息。”
蘇六郎不情不願地站起身。
不是不願意領着蘇婉,而是不願意聽百里青的話,可這件事對阿姐好,他又不能反抗,實在是憋屈得很!
“阿姐,我們走,我還有很多話想單獨跟你說。”
蘇六郎扶着蘇婉,因爲她眼睛看不見,動作更是小心翼翼,生怕傷到她,偶爾,他還會惡狠狠地瞪向跟在屁股後的百里青。
姐弟倆是同個小院子,剛進院門,蘇六郎就攔在門口。
儼然家主人的模樣道:“阿姐有我照顧,你就不用進來了,趕緊走,別礙眼。”
“六郎,不得無禮!”蘇婉呵斥出聲。
蘇六郎偃旗息鼓,不敢讓阿姐生氣,他知道自己沒禮貌,可是想到百里青對阿姐做出那樣無禮的事他就忍不住生氣。
蘇婉轉身看向百里青那邊道:“抱歉,六郎讓我寵壞了。”
百里青面色寡淡,若是仔細看還能發現他臉上帶着寵溺的笑意:“無礙,你們先休息,我還有公務要去處理。”
“好。”
在人走後,蘇六郎領着蘇婉在屋子裏的椅子坐下,他給蘇婉倒了杯茶水,欲言又止。
自己的弟弟她當然知道是什麼德行,肯定是有話想說卻又怕她生氣。
蘇婉率先出聲,表情嚴肅道:“有話直說,吞吞吐吐的非君子所爲,你讀聖賢書,可不是爲了學小人行徑。”
蘇六郎吁了口氣道:“阿姐,我一開始就覺得百里青對你有非分之想,今天可算被我抓住了,你以後少跟他來往。”
蘇婉眯起眼道:“你就沒想過是我對他有非分之想?”
“阿姐,你——”
蘇六郎語塞,滿臉漲紅,就像是滿腔信任被辜負了,怎麼可能是阿姐主動的,這和他想的有很大出入。
他盯着蘇婉的臉打量,想從她的表情看出端倪。
可是讓他失望了,蘇婉沒有半點慌亂,甚至愈發篤定,彷彿方纔講的就是述說事實,他心疼道:“阿姐,你沒在跟我開玩笑嗎?”
蘇婉專注道:“男女之間的感情向來難以言喻,六郎,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只有經歷過纔會明白。”
她抿了口茶,斂着眉眼道:“等你長大也會經歷,感情之事不分先來後到。”
“我明白了。”蘇六郎神情凝重,“只要阿姐喜歡我就不會反對,但他若是對你不好,我就算拼了這條命也得讓他付出代價。”
聽到這話,蘇婉輕笑出聲,捏了捏他的手心道:“你啊,說什麼傻話,我怎麼可能讓人欺負了去?”
蘇六郎輕哼,正準備說話,外邊傳來響動。
緊接着就傳出說話的聲音:“蘇姑娘、蘇公子,奴婢無情,主子讓奴婢過來伺候蘇姑娘洗漱沐浴。”
蘇六郎站起身,本來是想拒絕自己來的,可阿姐是姑娘家,沐浴這種是私事,他幫不上忙。
他連忙走到門口道:“請進。”
無情是個十六歲的豆蔻少女,整張小臉俏生生的,看起來冰冷絕情,倒正應了她的名字。
她領着人將浴桶擡進來,又走到蘇婉的旁邊,輕聲道:“蘇姑娘,請隨我來。”
蘇婉從椅子上站起身,被無情扶着走到浴桶旁。
脫衣解帶。
溫水滑到肌膚上,她才疲憊地閉上眼,這幾天着實太累了些,根本就沒睡過好覺,剛一沾水,她竟然睡了過去。
蘇六郎在外邊等着覺得無聊,出了院子,摸索着竟然到了百里青的書房外。
片刻,他看見有人從百里青的書房內走出。
而那人,他瞧着背影竟然覺得有些眼熟,似乎是在哪裏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