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情聲色,不管百姓疾苦。
相信別人也不該相信他纔是,難道是老太太和已故太子被矇騙了?
“百里壇母妃的地位並不高,他是先帝醉酒之後和宮女廝混生下來的,那個宮女生下他就死了,他自小在後宮之中被太監宮女欺負長到五歲。”
“因爲那些年的磋磨,他身體孱弱瘦削,大病小病不斷,算是苟延殘喘,直到,我的皇兒遇上他。”
老太太原本不是刻薄之人,要不是隔着血海深仇,她不會用方纔那些話去描繪百里壇的形象。
此時此刻,她想到已故太子。
恨不得將百里壇的虛僞面具撕破,恨不得將他殺了了事,將其打入十八層地獄!
“當初,我就不該讓太子去後花園消食,這樣就遇不上那養不熟的白眼狼!怪我將太子教得太過仁義,太子是兄長,見到了不平之事,自然不能視若無睹。”
“他罰了那些宮女太監,給了百里壇一個體面的身份,後來百里壇就跟在太子的身後,我只當他是個助力,沒想到會被他啄了眼!”
是啊,當初她們都以爲百里壇是個不起眼的小人物,再加上和太子關係極好。
他們就當他是真心實意想爲太子鞍前馬後。
哪知道到最後竟會如此。
那張虛僞的麪皮隱藏着多黑暗狡詐的心思,當初得知是百里壇在搞鬼的時候,就連她這個運籌帷幄的太后都震驚不已。
話,聽得蘇婉略顯心驚。
老太太倒了倒酒罈子,沒想到裏面都空了:“最重要的是,太子的屍首尚無下落,只是有人傳被大火燒盡了。”
“大火?”蘇婉皺眉。
這麼說起來百里壇還真是個心思複雜的小人,太子對他那麼好,還能毀了屍首。
太子這樣的身份,再怎麼樣都不能被這麼對待。
老太太苦澀地道:“那狗崽子心狠手辣,不管如何,我都不驚訝。”
“咔嚓——”
身後在這時傳來樹枝斷裂聲,兩人轉過身,看到長黎提着裝滿點心的籃子往這邊走,裏頭似乎還有半隻燒雞。
“姑娘,阿婆。”長黎看到兩人的酒喝光了,從籃子裏拿出新的酒壺。
“你們少喝點,即便這是藥酒不傷身,但喝多了,也會醉的。”長黎像個老婆子不停地數落。
老太太往嘴裏塞了塊糕點道:“今日不喝往日都沒時間喝了,你這丫頭少打斷我的雅興,來,坐下來陪我們一起喝點。”
盛情難卻,長黎挨着蘇婉的旁邊坐下。
三人喝到大半夜,直到深夜,才收拾東西回了家中。
李氏聽到動靜走出來道:“鍋子裏還燒得有熱水,你們幾個去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萱草她們還在那看着火呢。”
蘇婉應了聲,笑着道:“娘,你怎麼這麼晚了還沒睡?”
“天熱,心裏燥得慌。”李氏搖着蒲扇,拍了拍蚊子道:“阿婉,你洗完澡來娘房間裏一趟,娘有話要跟你說。”
聞言,蘇婉看了眼李氏,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
心中倒是奇怪李氏有啥話要跟她說,想不到就不想了,蘇婉轉身領着老太太跟長黎去了浴房那邊。
此時,李氏坐在牀榻上,神色是她從未見過的嚴肅,看到蘇婉來,她才道:“阿婉,過來讓娘看看。”
“娘,怎麼了?”蘇婉走過去,神色擰了擰。
李氏打量着蘇婉,看她身上沒有多餘的傷痕才道:“娘這幾天心裏總是七上八下的,耳邊總聽到關於你的事。”
“阿婉,你以後要不別出去了,你是女孩家,名聲若毀了,這輩子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想到那些傳言,將蘇婉說的冷血無情跟個大漢一樣,李氏不由得心疼擔憂。
不是她想插手孩子的事,只是她心疼孩子,不想蘇婉以後嫁不出去,遭受流言蜚語的折磨。
“你找我就是爲了說這個?”蘇婉知道自從上次她殺了人之後就被人在後面指指點點。
那些人是敬畏她,但更多的恐怕是瞧不起看好戲。
“你別生氣,娘不是想阻擾你,只是——”李氏害怕蘇婉誤會,支支吾吾的想要解釋,那嚴肅的神色變得慌亂。
“娘只是不想讓那些人毀了你的名譽。”李氏想到蘇婉殺人不眨眼就感覺心慌意亂。
不是怕蘇婉變得無情,她是怕那些看戲的人傳出對蘇婉不好的名聲。
蘇婉拍了拍李氏,安撫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娘,我選擇走這一條路就想過這些,我心中清楚,那些人的言論對我來說不痛不癢。”
既然選擇了這條最爲艱險的路,她怎麼會害怕?
她想要活下去,想要活得滋潤,過得舒心,不被人壓迫,那就只能自己喫苦!
李氏嘆了口氣道:“唉,娘心裏實在難受,想到你承擔着這麼多的事情我就怕,阿婉,對不起,我們一家子不能幫你的忙還給你拖後腿。”
蘇婉笑了笑道:“說啥呢,你照顧好自己就算是在幫我的忙了,天色不早了,你早點睡,我也回去了。”
“好。”李氏點了點頭,將蘇婉送到門口。
她盯着蘇婉的背影,面色多了些苦悶,不過轉念一想,幫不到蘇婉的忙,但她可以站在蘇婉這邊支持不是麼?
對,她這個當孃的能做的就只有這些了。
回到屋子,蘇婉就拖了衣服睡下了,楊尤這些亂賊雖然沒了,但還有數不盡的亂民,她可不能休息。
更何況,明日還要去找了無禪師落實那些活計。
翌日,蘇婉早早地起了,跟蘇六郎上了馬車去了東山寺。
了無禪師正在講禪,半個時辰後才起身,小沙彌都散了開來,禪堂瞬間安靜空靈。
“蘇姑娘倒是來得早。”了無禪師打了聲招呼。
蘇婉回了禮道:“跟禪師約定好的時辰自然不能拖拉,不知道禪師答應我的可準備好了?”
“老衲打算按照蘇姑娘的說法建立幾個作坊,讓流民過來駐紮,等他們賺夠了錢再遣送回去,當然,點子是蘇姑娘想的,那些名譽也是你的。”
流民之所以是流民,就是沒有銀錢和喫食。
只要有了這些,他們肯定會重振旗鼓,誰不願意安穩過日子?
“那些作坊已經開始建了?”蘇婉詫異,沒想到了無禪師這麼快就拍板了,“在哪,還請禪師帶我過去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