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平氣和地道:“意思就是說這女人是中毒死的,她死前應該是強弩之末,吃了烈性毒藥纔回光返照。
中毒?
那就不是被打死的了,里正回味過來。
還不等他說話,旁邊上房的人就已經急不可耐,特別是蘇老爺子,着實擔心自己老妻的身體。
“既然是被毒死的,那就跟我家老婆子無關,里正,看在我的面子上趕緊將你嬸子放了吧,不然她都要被嚇死了。”
人老了本來就受不住嚇,別看向老太精神頭好,其實膽子小得很呢!
嚇破膽的人可就活不成了。
里正心想着也是這個道理,剛準備答應,旁邊被蘇春鳴拽着的蘇茉開始叫囂起來。
“你們這些黑心肝的人,我娘就是被打死的,你們一個村子裏的人都是在包庇!”
“包庇?”里正有仵作撐腰,冷笑道:“這麼多人看着聽着,怎麼就包庇了,剛纔你不也看着仵作驗屍?”
“仵作剛纔說的話你應該聽見了,你娘是被毒死的,可不是我說的,小丫頭,火氣別這麼大,動點腦子!”
蘇茉白着一張臉道:“這仵作肯定是你在路上串通好的,肯定是收了錢才這麼說的,你們……”
“放肆!”
老仵作漲紅了臉,呵斥道:“老朽這輩子都不會拿錢亂說,你這小丫頭不要壞了我的清譽,你娘吃了烈性毒藥,以毒攻毒,這纔沒了命!”
見仵作生氣了,里正急忙給蘇春鳴使眼色將蘇茉給拉了出去。
一下子,破廟裏安靜不少。
里正這才小心翼翼的道:“天色不早了,還請老師傅在我們私塾裏住上一晚,明早再送你回去,對了,那邊已經準備了好酒好菜。”
聽到這話,老仵作心裏的鬱悶才散了不少。
看了看天色點頭道:“那就按照里正說的,我跟我徒弟去湊個熱鬧喫上一口。”
里正答應了聲,然後道:“蘇老爺子,你領着你家婆子回去吧,今天的事都是個誤會,不過還是得小懲大誡下。”
“否則婆娘都跟你家老婆子一樣撒潑可不行,就打個五鞭。”
蘇老爺子猶豫道:“這……”
里正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蘇老爺子這纔不說話,點頭道:“好,我替你嬸子說句謝謝。”
“罷了,趕緊去吧。”
說完,里正領着仵作等人去了蘇婉家,這邊好酒好菜,看得仵作眼睛都冒綠光了,他在縣衙可都沒這麼多喫的。
剛打完仗,縣衙過得也是緊巴巴的。
很久都沒碰到油水,現在居然還能看到幾盤肉,仵作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吐沫。
吃了好幾大碗飯,又喝了藥酒這纔跟徒弟慢悠悠的睡覺去了。
破廟裏,只有蘇茉跟何花兒的屍首在了。
蘇茉看着何花兒,眼淚都流乾了,她在何花兒身邊磕頭道:“娘,茉兒沒本事,沒錢安葬你,等茉兒賺了銀錢回來,我肯定給你修墳造墓。”
她咬牙切齒道:“我肯定會讓蘇婉和上房那些人都付出代價,給你報仇雪恨,你等着!”
話落,蘇茉藉着夜色,從小路上出了村。
走得悄無聲息。
誰都沒想到蘇茉會走得這麼幹脆,甚至連何花兒的屍首都沒有埋。
“後來呢?”長黎問了句,“屍首還沒埋,豈不是都有味道了,都過去好幾天了啊,是誰發現的?”
“據說是個砍柴的,具體是誰我也不知道,不過里正通知向老太和蘇老爺子去了,何花兒畢竟還沒被休,算是他們家的兒媳。”
“咋處置都得他們想辦法,我來的時候,他們好像正用席子裹着往山上抗,瞧那方向應該不是蘇家的祖墳。”
彩雲說完,小心翼翼地打量了眼蘇婉的臉色道:“阿婉,那蘇茉好像是當天晚上就跑了,別看那小丫頭哭得驚天動地,其實也是個沒良心的。”
“我奶恨何花兒恨得要死,怎麼可能讓她進祖墳,要不是里正讓他們去,肯定席子都沒。”
蘇婉面無表情的道:“不過這跟我們沒關係,至於蘇茉那小丫頭也活不長的。”
“咋說?”彩雲好奇勁被勾上來了。
“你們還記得那天何花兒找我要治髒病的藥麼?”蘇婉提醒了句。
彩雲擰着眉頭,反應不過來。
那天何花兒的確是要了,但是蘇婉沒給不是麼。
反倒是長黎腦子快,立即道:“姑娘,你的意思是說何花兒是給蘇茉要的?不可能吧,蘇茉纔多大——”
如同畢雨兒的那種髒病,只能是男女之事亂來時纔會被染上的。
蘇茉年紀那般小,完全看不出來會做那種事!
“阿婉,你真的沒在開玩笑?”
蘇婉瞥了眼兩人,示意她們冷靜:“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你們有啥驚訝的,我是醫者,怎麼看不出來蘇茉的身體不對勁。”
長黎和彩雲這纔不說話了,而是面面相覷,不敢多言。
若是蘇茉年紀再大點她們不會說什麼,可現在的蘇茉,可真是個蘿蔔頭!
“行了,趕緊忙自己的去,別在這耽擱時間。”蘇婉頓了頓,交代道:“方纔跟你們說的話可不要跟人說起。”
“我們知道的,阿婉你放心。”彩雲點了點頭,領着長黎出了帳篷。
……
傍晚的時候,春秋寮來了個不速之客。
瞧着,竟然是寶珠。
蘇婉正在洗手,聽到聲音便轉過頭。
寶珠站在外邊,滿臉都是拘謹,觸及到蘇婉的目光,神色紅了下道:“阿婉,我有事想和你商量。”
“啥事,直說。”蘇婉用乾布擦了擦手,沒啥好態度。
不爲啥,就因爲寶珠是蘇玉的女兒。
就算寶珠三觀再正,那蘇玉就是一把刀子橫在上面,稍微出點問題,就是天崩地裂。
寶珠早就料到蘇婉是這種冷淡態度,並沒有被嚇到:“阿婉,我想來跟你做事,學點本事,以後可以傍身,我不想做個無用的閨閣姑娘。”
蘇婉盯着寶珠打量了會。
一字一句地道:“我拒絕。”
“阿婉,爲什麼?”寶珠知道會被蘇婉苛責,但沒想過居然會是這樣直截了當的態度,“是因爲我娘麼?”
蘇婉聳了聳肩,好笑道:“知道你還問,不覺得是在浪費你我的時間?”
寶珠神色窘迫,眼淚都在眼眶打轉:“我跟我娘不一樣,阿婉,你看在我是表姐的份上給我個機會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