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面不改色，像是被呵斥的人不是她。
百里壇猶豫了好一會，最終妥協地放開蘇婉的手。
“皇上，煩請你去太醫院拿上這幾份藥材！”蘇婉伏案寫藥方，寫完後便扔給百里壇。
“這是什麼？”百里壇沒接。
蘇婉瞥過來一眼：“能救她的藥方，快去！”
百里壇眯了眯眼，這命令的語氣他許久沒有聽過了，要不是爲了病能好。
以他的脾性，早就將蘇婉賜死。
“朕……”
蘇婉扭過身，去給病美人止血，留了個後腦勺給百里壇，很明顯是不想搭理他。
聽到蘇婉的話，百里壇沒有立即出去，而是在原地待了半晌。
暗室裏放蘇婉在這他不放心。
“噗嗤——”
又是一口鮮血，病美人的面具都濺了不少血漬，蘇婉眸中帶着顯而易見的驚訝。
百里壇不再猶豫，捏着藥方子道：“你看好人，朕現在就去取藥！”
蘇婉沉聲道：“越快越好！”
當她聽見密室門關上後，蘇婉便站起身，快速敲打摸索密室裏的牆壁。
裏面很空蕩，除了鎖鏈別沒有其他東西了。
等等！
鎖鏈？難不成機關在鎖鏈上？
蘇婉眼睛一亮，快速去碰鎖鏈的頭頭，可不管她怎麼敲打，依舊沒有反應。
看來機關是不在鎖鏈上。
“咳咳——”
倏地，病美人咳嗽出聲，這是蘇婉第一次聽到她的聲音。
“你不是啞巴對不對？”蘇婉索性不找機關了，看了眼病美人，發現她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彷彿是對她摸摸索索的行爲很困惑。
“會說話嗎？”蘇婉走到人的身邊。
病美人並未吭聲，只盯着她看，緊接着又是重重的咳嗽聲。
蘇婉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後背：“我扎的針只會讓你吐一口血，第二口你是咬舌頭了？”
病美人的咳嗽聲戛然而止。
果然是裝的。
見她這樣，蘇婉哪裏還有什麼不懂的：“你叫什麼名字，我有個朋友說你是他的故人。”
病美人靠在牆壁上，怔怔地發呆。
彷彿聽不見她說的話，蘇婉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發現她正盯着門口，眼裏滿是戒備。
“你放心，我跟百里壇不是一夥的。”她頓了頓，伸出手要去碰病美人臉上的面具，“我今天是特意將他支開的。”
病美人不躲不避，但看向蘇婉的眸子裏多了幾分迷茫。
“你想出去嗎？”
蘇婉的手已經扣上病美人的面具，可她剛碰到，卻愣住了。
只因爲，這面具後面居然有把很精緻的小鎖。
沒鑰匙強行打開的話，會越弄越緊，到最後頭骨都會被勒炸。
倏地，病美人扣住她的手，僵硬無比地帶着她的手往他腳下的磚塊敲了敲。
是空洞的聲音。
蘇婉眼睛驟亮，是——機關所在地！
病美人收回目光，黑黝黝的眼神落在她的臉上，彼此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正當蘇婉還要說話時，入口處傳來腳步聲。
百里壇去而復返。
病美人歪倒在旁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蘇婉正在給她頭頂施針。
“是這些麼？”百里壇將藥材放到旁邊。
百里壇不敢耽擱，立即就去了。
下面應有盡有，熬藥不費什麼勁，再加上百里壇沒當皇帝之前什麼都做過，更是什麼都會。
折騰了大半夜，蘇婉纔回到自己宮裏頭。
她回去的時候，外邊還在下着大雨，雷鳴聲倒是小了許多。
百里青已經在她屋子裏等着，她將機關所在位置說了一遍，百里青記下來了，滿臉是被壓制住的急切。
蘇婉定定的看着他，不怎麼放心。
看他這態度，那個病美人對他來說肯定很重要。
人一旦着急就會出事，這裏可是皇宮，百里青即將要去的地方可是皇上的寢宮。
那兒護衛重重眼線多得離譜，就算百里青武功高身手好，在宮裏頭有人接應，但不可能絕對萬無一失。
“那個人究竟是你什麼人？”
百里青沒直接回答，而是道：“等我確定了再告訴你。”
行吧，反正現在還沒看到那人，說了也是白說。
蘇婉往他這邊靠近了點：“喂，欲速則不達，你可千萬不能出事。”
百里青微微一怔。
過了會，他才點頭道：“我知道了。”
蘇婉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腦袋：“有我在，別擔心。”
“阿婉。”百里青抓住了她的手，“我對你好接近你，並不是想要利用你。”
嗯？
蘇婉緩了緩，才反應過來百里青說的是那天唐錦殊跟她說的話。
原來他都聽見了。
“我知道。”
百里青不說話了，盯着她看，耳根卻悄悄地紅了。
半晌，他才道：“唐錦殊他對你挺不一樣。”
怎麼聽着，這語氣裏面有點酸味？
“你才知道啊？”蘇婉逗他。
在這個節骨眼上讓他放鬆下心情也許不是壞事，若只盯着含涼宮的暗室，恐怕會出事。
百里青瞪了眼蘇婉，格外嚴肅：“你不許再見他了。”
再見下去，指不定唐錦殊會在她耳邊說他多少壞話，萬一她真的聽進去了，他該怎麼辦。
蘇婉好笑道：“好，都聽你的。”
唔——
這麼聽話，兩人都愣了一瞬，片刻後，百里青紅着臉，彆扭地別開頭。
“我該走了。”
蘇婉看了看外邊的天色，還在下雨，看不出時辰。
但算算時間是快天亮了，再待下去百里青恐怕不好出宮，到時候被人發現可就不好了。
“要我送麼？”
百里青站起身，送也只是送到窗戶口：“不必，你照顧好自己。”
“好。”蘇婉答應了聲，還是站起身走到窗戶邊，目送着百里青消失在濃濃雨夜中。
沒過幾日，蘇婉找了個藉口帶着長黎去宮外逛了逛。
只要以給病美人找藥材的理由，百里壇都是有求必應的。
只不過逛街時，蘇婉身後跟了不少太監宮女，明面上是陪她，暗地裏只不過是百里壇派過來監視的。
可無論如何，總算是出宮歇了口氣了。
蘇婉站在集市中，看着繁鬧的大街小巷，這裏跟村子裏還真是不一樣。
長黎感慨道：“我們那還真是不能跟上京城比。”
“讓讓，都讓讓——”
人堆裏，突然傳出馬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