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紛讓開道。
等人走後，議論聲此起彼伏。
“文大人，你覺得皇上這是怎麼了？”有人開口。
文大人是剛纔被百里壇打了一巴掌的老臣。
沒有唐錦殊在，文官基本以他馬首是瞻。
文大人搖搖頭道：“這事我可說不清，皇上愛如何便如何，我們哪裏管的着，都散了吧，各回各家！”
“可是——”
有人追了上去，小聲道：“皇上的身體看起來大不如前，再這麼繼續下去，各地藩王恐怕會蠢蠢欲動，到時候又得大亂。”
“我們璃國可經不起戰亂了，文大人，你跟唐首輔比較熟悉，還是寫封信早點讓他回京，不然一切都無法挽回了。”
“是啊，文大人，皇上的身體每況日下，時而昏迷不醒，時而吐血說胡話，再過幾日怕是連人都認不出來了。”
文大人吹鬍子瞪眼道：“你以爲我不着急？”
“唐大人說了，這幾日就會回來，具體什麼時辰本官也不清楚，你們少來問我，閃開！
無緣無故捱了一巴掌，文大人心中本來就有氣。
現在聽到耳邊這亂糟糟的聲音，更是鬱悶不已。
衆人訕笑，尷尬道：“是我們唐突了，文大人別在意，我們這就走。”
文大人拂袖離開，留了個後腦勺給他們。
他也是很生氣的好不好！
殿後房間內。
太醫正在給百里壇診治，號脈看了半天，太醫的眉頭越來越緊。
“怎麼樣？”路延壽着急的問。
太醫嘆了口氣道：“皇上這幾日不肯用藥，路總管你爲什麼不多勸勸，再這樣下去恐怕連唐大人都見不到了。”
“砰——”
百里壇突然發難，將身上的玉佩重重的扔在地上。
太醫以爲自己說的話被聽見了，連忙跪倒在地，哭天搶地的道：“皇上恕罪，是臣口無遮攔，說了不該說的話！”
等了半晌，太醫沒等來的怒罵聲。
試探性的朝牀榻上看了看，他看見百里壇怔怔的瞪着那雙眼，又在看頭頂的大梁了。
不是因爲他說的話而發的脾氣就好。
太醫摸了摸脖子，這顆腦袋差點就不保了！
“你少說幾句！”路延壽也是虛驚一場，責怪道：“去熬藥來，咱家親自給皇上喂。”
不喝都得強行把嘴巴撕開。
一定要撐到唐錦殊回來的那天！
太醫頷首道：“我這就去！”
“皇上。”路延壽走到百里壇邊上，小聲道：“你若不乖乖配合治療，是見不到唐大人的，而且你不是說太子殿下還活着？”
“你好好活下來才能再見到他，得到他原諒你才能寬慰此生，否則這輩子你都……”
百里壇似乎聽見了。
怔怔的轉過身看向路延壽，嘶啞着嗓音道：“你說他還會不會原諒朕？”
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原諒。
你害的人家破人亡，怎麼有臉提到原諒兩個字！
路延壽心中腹誹：“皇上，你是天子，要人原諒還不簡單，不管用什麼手段只要目的達到就行，他們只能臣服於你。”
百里壇對這個回答並不滿意。
再說了，他這位哥哥，軟硬不喫。
任由他有百般手段都毫無用處，否則這些年早就跟他和和氣氣，也不會一直梗着脖子不肯跟他一起守護這天下。
“延壽，枉費你在宮裏頭待了這麼多年，竟然連人心都參不透。”
路延壽不解道：“皇上，奴才不知道你話裏面的意思？”
百里壇難得清醒了點，苦笑道：“無妨——”
他閉着眼道：”以後若有機會不用朕說你就會明白，把藥端過來吧，朕要喝了，你說得對，得見了唐錦殊再死。”
路延壽躬身遞過去。
上面的湯藥不熱不涼，剛剛好。
“皇上，慢點喝，別嗆着。”
百里壇點了點頭：“唐錦殊和修兒到哪了？”
“那邊還沒傳信過來，奴才也不知。”路延壽老實巴交的回了句，“皇上若是想盡快見到他們何不寫封信催催，修殿下應當也很想見到皇上的。”
沒叫百里修太子是因爲之前百里壇說廢了他。
雖說有一定的怒氣在裏面，可皇上的話脫口而出，即便是玩笑也得當真。
除非百里壇自己好發話改正。
“他想見朕？”百里壇笑得眼淚都出來了，臉上滿是蒼老，“他沒親自殺了朕都算他心善了，朕對他對他母后趕盡殺絕，他怎麼會想見朕？”
路延壽把藥碗接過道：“那其中是有誤會在的，再說您那麼做都是形勢所逼，要不是亂黨搗亂皇后娘娘和修殿下怎麼跟你離心？”
好聽的話誰都會說，更何況他伺候皇帝這麼多年。
知道皇帝喜歡聽什麼不喜歡聽什麼。
將罪責推到百里青身上是最爲明智的選擇。
百里壇咳嗽道：“延壽，你的嘴皮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利索了？”
路延壽心裏一驚。
他連忙跪倒在地，捧着碗筷磕了個頭：“奴才方纔胡言亂語了，奴才該死！”
“罷了。”
百里壇擺擺手：“你先起來吧，總是跪着成何體統，朕想歇會，下去吧。”
“奴才告退。”路延壽捏了把冷汗，跪着退了出去。
伴君如伴虎這句話從來沒有錯，特別是喜怒無常的百里壇。
前一刻還在笑，下一刻就能讓你們肝膽俱裂！
“站住！”百里壇突然出聲，奮力的看過來道：“去把皇后請過來。”
路延壽眼神閃爍不定，試探地道：“皇上，奴才斗膽，皇后娘娘恐怕不會過來。”
您老是不是忘了把姜皇后打進冷宮了？
又不是不知道姜皇后的性子，他一個太監怎麼可能請得動，要去也得百里壇親自去。
“就說朕要死了，讓她來見朕最後一面。”百里壇早有說辭，冷靜的過分，“她若不來你也不用回來見朕了。”
路延壽心口一跳。
躬身行禮退出去，跌跌撞撞的帶着人去了冷宮。
果不其然，就如他猜測般，冷宮內，姜皇后的宮門緊閉，他們一行人只能站在外邊聽木魚聲。
“這可怎麼辦，面都見不到。”小太監嘀咕了句。
路延壽咬了咬後槽牙，哼道：“把門撞開！等見到人再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