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那邊屬下們不敢阻攔，更何況……”女侍衛難以啓齒，“太后那邊也有眼線，屬下不敢太過冒進引起她的懷疑。”
單憐陽呵斥道：“廢物！”
女侍衛垂下眼皮，不敢反駁。
等再也看不見蘇婉的那輛馬車，單憐陽才轉身回了宮中。
已經十月份了，欒京已經開始變冷，單憐陽越往裏頭走，她胳膊肘就越發升起寒意，她摩挲了下手臂，往前面看了眼。
太后的殿門緊閉，旁邊還守着兩個太后的親信。
在不遠處，是太監皇上的太監總管。
殿內正在發生什麼，並不難猜。
單憐陽脣角帶着譏誚：“這天兒，可真冷——”
女侍衛站在她身後，將腦袋低下。
此情此景，單憐陽心底無比的鄙夷，世人都說她得到皇帝重用是靠不正當手段，比如爬牀，不然她爲什麼這麼大年紀還不成親。
無非就是跟皇上有染，世上沒有男子敢娶皇上女人。
可若那些胡亂猜測的人此時正在太后牀榻前，估計不會再往她身上潑髒水了。
“大人，我們要不要進去？”女侍衛不知道單憐陽來這裏卻又不推門是什麼意思。
單憐陽睨了她一眼：“怎麼，你想掉腦袋？”
誰都不願意被發現醜事，包括高高在上的皇帝。
女侍衛連忙搖頭道：“屬下不想。”
“在這等着吧。”單憐陽把玩着手指，靠在柱子上。
半個時辰後，宋皇滿面春光地從殿內出來。
第一眼就看見了站在殿外的單憐陽，他整個人呆木若雞，臉上的歡喜徹底消失不見。
甚至還帶着難堪和惱怒。
單憐陽抿了抿薄脣，在宮裏頭，聰明人活得不太長，她得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否則肯定會惹怒喜怒無常的皇帝：“微臣參見皇上。”
宋皇眼神狠厲：“你什麼時候來的？”
單憐陽眼皮子不動，跪下道：“半個時辰前。”
這不能造假，不然宋皇過後問一下守門太監，不就露底了？
見狀，總管太監卑躬屈膝地走過來，飛快地給宋皇整理凌亂的衣裳和束髮。
邊整理還要邊給宋皇擦屁股：“皇上，太后娘娘可是又生你的氣了？你別跟她計較，她打你罵你你都得忍着，否則天下世人只會說你不孝。”
聽聽，不愧是皇上的總管太監。
知道怎麼圓謊。
衣服和頭髮被扯亂了是因爲被打罵，這種謊言騙騙小孩子還行，可惜單憐陽不是小屁孩。
單憐陽順着話說：“公公說得對，皇上，今日之事微臣知道你心裏憋悶，你夾在中間左右爲難，微臣理解你，但——”
“太后娘娘這邊你千萬不能動怒，她是你名義上的母后，對她不好就是不忠不孝，你是明君，千萬不能在這上面栽跟頭。”
總管太監看單憐陽不知道屋子裏發生的事。
他跪在地上扯皇上衣服的動作頓了頓，又笑着道：“單大人忠言逆耳，皇上可別怪罪，奴才替單大人給您賠罪了。”
宋皇的臉色從尷尬到正常。
他眼神刮過單憐陽，含着冷意道：“你都跟了朕這麼久，朕自然清楚，起來吧，總跪在地上也怪冷的。”
宋皇輕聲咳嗽道：“你來找朕有何事？”
從地上站起身，單憐陽目不斜視，低着頭看自己的腳尖，扯謊道：“皇后娘娘讓臣過來請皇上過去。”
“她醒了？”提到皇后，宋皇眼神慌亂。
人本來就沒暈，自然醒了。
單憐陽正兒八經地道：“是，現在正等你過去呢。”
宋皇虛張聲勢地道：“呵！醒過來就好好休息，竟然還有臉讓朕過去見她，看來是朕太過縱容她了！”
單憐陽低着頭，讓宋皇看不到她臉上鄙夷的神情。
縱容？
除了葉蓁，他何曾縱容過別人。
可真是會往自己的臉上貼金，再擡頭時，單憐陽的表情又恢復恭敬：“皇上，皇后娘娘肯定有自己的難言之隱，你不如先聽聽她的解釋再決斷。”
“若因爲這件事斷了這些年的夫妻情分，實在是不應該。”
其實，她挺懷疑這兩人究竟有沒有夫妻情分。
宋皇還沒有變成徹底的昏君：“你說得在理。”
單憐陽讓到一旁問道：“那我們去坤德殿？”
宋皇點頭道：“去看看她也好。”
總管太監是個會看眼色的，拍了拍袖擺道：“擺駕坤德殿！”
……
坤德殿，柳皇后的貼身嬤嬤守在門口，戒備地盯着院門口。
看見皇上來了，孫嬤嬤高聲道：“奴婢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你家娘娘不是醒了嗎，怎麼不在裏面伺候？”單憐陽怕孫嬤嬤說漏嘴，率先發問。
孫嬤嬤眼神閃了閃道：“娘娘和柳大人在說體己話，奴婢不方便在場。”
宋皇驚訝道：“柳韞進宮了？”
“柳大人聽說娘娘暈倒了，特意進宮看望。”孫嬤嬤怕宋皇挑刺，解釋了句。
咯吱——
殿門從裏面推開，柳家主看到宋皇，着急忙慌地下跪。
“臣不知皇上過來，未能遠迎，臣該死！”
宋皇沒有直接讓柳家主起來，而是打量着他，從頭到尾，一絲一毫的不放過。
他可不相信柳韞進宮的目的這麼簡單。
柳家主低着頭，沒有露出半點異樣。
“柳愛卿，起來吧。”宋皇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謝皇上。”柳家主知道這裏不能久留，免得皇上起疑心，找藉口開溜，“皇上，微臣還有事，就先告退了。”
宋皇目光沉沉：“朕剛來愛卿就急着回去，朕就這麼討人厭？”
柳家主心尖一顫：“臣不是這個意思！”
說罷，又急切地跪了下去，像是在表達忠心。
“噗嗤——”
宋皇笑出聲，走過去，親自扶起柳家主道：“朕只是開個玩笑，瞧把你嚇得，你家中不是還有事？趕緊回吧，下次再來看皇后可別瞞着朕了。”
柳家主臉色煞白，顫顫巍巍地道：“是，臣告退！”
宋皇目送着人離開，神情緩和了些。
他不是不知道柳家主進宮別有居心，可世家勢力太過龐大。
牽一髮而動全身，他沒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必須忍耐。
收拾好思緒，他擡起腳步進了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