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點了點頭道：“算是吧。”
“而且他不知道你的存在。”大祭司不想讓父子倆生了嫌隙，又道：“更不知道我和他已經……長垣你恨我和你父親嗎？”
長垣吞了口吐沫。
一直以來他以爲是父親拋棄的他們，現在突然告訴他根本不是。
他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大祭司的話。
“我都這麼大了，又不是小孩子，還想着要父母的疼愛，我不恨。”長垣突然意識到什麼，問道：“娘，你今天帶我來，是要見他嗎？”
大祭司整理下長垣的碎髮。
什麼都沒說，半晌她才擡起頭道：“是，其實你已經和他見過面了，只不過沒有好好說幾句話，今日我特意帶你來見他。”
長垣目光眯起：“是那個戴面具的男人？”
“嗯。”
馬車停下，大祭司率先走出馬車，她看向河邊的了無禪師，目光露出癡迷之色。
長垣下了馬車，也朝那邊看。
眼神裏沒有波瀾，像是對這件事並不感興趣。
“長垣，你去吧，我在你這裏等你們說完話再過去。”
長垣不知道爲什麼心裏無比緊張，等靠近了無禪師，他已經聽不到自己的呼吸聲了。
“來了？”
了無禪師轉過身，看向長垣，眼睛同時露出驚訝之色：“你不是——”
長垣莞爾道：“娘還沒和你說，我其實是男子？只不過爲了活命，平日裏做女兒打扮，畢竟聖女不能是男人。”
了無禪師道：“受累了。”
“我倒是不累，累的是娘，你和娘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你爲什麼要離開，又爲什麼現在又回來了？”
了無禪師看向長垣：“沒有爲什麼，緣分吧，註定我會來這裏，其實當年也不全是你母親的錯，是我沒控制好自己，才發生那些事。”
“不過能有你，我很高興。”
了無禪師並不知道怎麼和自己孩子說話，他乾巴巴的，也有任何感情。
長垣也不知道怎麼和父親談話。
兩人就站在原地，都不知道說什麼，很是機械。
直到了無禪師從懷裏拿出一個東西：“這是我貼身戴着的佛串，就當見面禮送給你，如何？”
長垣手指一抖，他雙手接過道：“來的突然，我沒準備東西，還請您見諒。”
兩人是最熟悉的陌生人，緊張的連話都不知道說。
饒是了無禪師走遍江湖四海，也不知道怎麼面對自己的兒子。
“你們父子倆在說什麼什麼呢？”大祭司走了過來，打破沉寂，“沒必要一直站着，坐下來吧，你不是烤魚了嗎？”
了無禪師的確是烤魚了。
只不過沒烤熟。
他看着大祭司道：“你要喫嗎？”
大祭司：“我要試試味道還和以前一樣嗎？”
“是一樣的，你試試。”了無禪師道：“我用的方法和以前一模一樣，沒有任何變化，你快試試。”
大祭司坐下來，爲的就是讓自己兒子能夠自在點。
長垣聽話的坐在旁邊，時不時地打量着自己的父親。
可到最後他又問道：“母親，你們應該也是因爲烤魚認識的吧？”
“當時你可不知道你父親有多過分，明明知道我很餓卻不肯給我烤魚喫，還是我自己想辦法弄的呢。”
說到這裏，大祭司有點不好意思的道：“幼稚了，說這些話。”
長垣道：“以前我想聽母親說這些話你都不肯說，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了，母親還是多說點，免得以後又不願意說了。”
“你這孩子，亂說什麼。”
大祭司嘆了口氣，盯着長垣道：“總之那些年我跟着你父親走過很多地方，要不是你父親，我沒有這麼聰慧，很多東西我都是跟着你父親學的。”
聽着父母說話，長垣不知道爲什麼心裏就很滿足。
就好像心裏有一塊地方被填補上了。
有些溫暖，他以爲一輩子得不到的東西在此刻，竟然無比充實。
長垣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現在的心情，只一個勁兒的點頭道：“那以後，您還走嗎？”
大祭司道：“若是你父親想去走遍山川，我會陪着她，這次我不會再和他分開，這輩子都不會！”
長垣道：“你們走了，那我呢？”
“你已經能夠獨當一面，不需要我時時刻刻守在身邊不是嗎？”
了無禪師道：“若是你願意也可以和我們一起走。”
“那還是算了，母親肯定不願意我打擾你們的生活。”長垣道：“我霸佔母親這麼多年，也該還給你了。”
了無禪師又不說話了。
他想說他和大祭司的關係並不是長恆想得那樣，又怕大祭司生氣。
索性不再說話，只是道：“若是你願意走的話，隨便去哪我都無所謂，這聖女宮本來就不是你應該呆的地方，我相信你心中也向往自由。”
長垣不吭聲，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突然，長恆道：“父親，我挺喜歡你這番話但是我身上也有責任，等我肩膀責任沒了我再來找你們，也不是不可以。”
了無禪師點了點頭道：“好。”
答應完畢後他又回過神來，這孩子居然叫他父親了。
“你不恨我嗎？”
“沒什麼好恨的，更何況你又不是故意的，現在已經道歉了，也就這樣了，以後我們還是同一屋檐下的家人不是嗎？”
“嗯。”
了無禪師緊張慢慢退卻：“蘇婉再你那裏還好吧，若是可以的話多照看她，她的醫術不錯，肯定能幫上你的忙。”
“嗯，她人很好，的確能幫上忙。”
長垣乾巴巴的回答一句，又道：“不過她性子不太好，很容易和我起爭執，不過，我有求於人，還是得忍讓，要知道，我成爲聖女後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這還是頭一次，需要我主動退讓的，父親，你應該和蘇婉很熟悉吧，不然也不會把她送到我身邊來。”
提到別人兩人的話還挺多的。
大祭司無奈的嘆了口氣，這父子倆什麼時候才能熟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