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無語凝噎。
高太妃薄脣微微抿起，顯得面色更加冷酷：“你坐在這個位置上就比他好太多了，就當母妃求你，去宗家要人吧。”
“單憐陽不是最聽你的話麼，只要你開口她肯定會把人還給你，到時候我讓瑜兒給單憐陽道歉，你再給她升官補償，就當這次事沒發生過，如何？”
皇上聽着高太妃輕描淡寫的話。
突然笑出聲。
他諷刺的道：“母妃都想好了一切，那爲什麼還來找我，是來命令我，還是商量的？”
“我只是——”
“母妃，不必說了，朕心意已決。”皇上聲音突然變得冷淡，“這麼多年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這次宗家查到了，那朕就不會再去管他。”
“任由他自生自滅，若母妃想去求情就自己去，朕是不會去的，大不了母妃將朕一同拉下水，讓朕陪着他一起被萬民詬罵也不是不可。”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
高太妃急了，她想讓皇上幫自己，可不是想讓皇上放棄。
這麼多年都過來了，爲什麼這次不行？
她不明白，皇上怎麼突然就變了，只是覺得眼前的大兒子變得令她陌生：“你和瑜兒都是我的孩子，不管你們誰出事我都會心疼。”
“可是母妃最心疼的是他纔是。”皇上突然嗤了聲，“在母妃眼裏，我只不過是一顆可有可無的棋子罷了，用來庇護高瑜的棋子。”
高太妃張了張嘴，剛想解釋，可話到了嘴邊卻沒辦法言語。
好像的確是如此。
可她也真的心疼過皇上啊，這不能無視。
“這次你真的不幫？”
皇上搖頭，不看高太妃：“朕不願意再一錯再錯下去。”
“砰——”
高太妃突然膝蓋一彎，直接跪在皇上的身後，她踉蹌的道：“皇上，就當哀家求你，哀家從來沒有求過你任何事，只有瑜兒，哀家就只有瑜兒了。”
“他不能出事，否則哀家寧願和他一塊死。”
皇上急忙轉身，攙扶起高太妃道：“母妃，你這是在幹什麼，天底下哪裏有母親跪兒子的道理，你快點起來，這不是讓朕折壽嗎？”
“你鬆開！”高太妃沉聲道：“你若不答應，我就不起來，你也不必叫我母妃，你都不認我了，沒必要再叫這個稱呼。”
皇上眼皮跳了跳，就眼手背上的青筋都顯現出來。
顯然是被氣得不輕。
他真是沒想到自己母妃會這麼威脅他，難不成在她心中，他這個兒子真的什麼都算不上？
“朕會想辦法的，但單憐陽是根硬骨頭，不是我說什麼她就聽什麼。”皇上也不攙扶高太妃了，兩人就互相跪着。
那場面叫一個滑稽。
外邊的人大氣都不敢出一個，生怕被兩個主子怪罪。
高太妃不相信，猶豫的道：“外邊人人都說她是你的……”
“母妃，這種話你也相信？”皇上笑着搖了搖頭，覺得諷刺，“單憐陽那個女人可不是人能掌控的，在她眼裏只有利益和家族。”
“她當年扶持朕也只不過是因爲宗家那個時候不夠穩定，想要朕幫忙扶一把，這些年來，她幫朕坐穩了這個皇位，朕也幫她們宗家重振旗鼓。”
皇上背過身去道：“是朕該感恩她，可她若是換一個人扶持，他們宗家照樣能扶搖直上，朕只不過是她選項裏最容易登頂的那條路罷了。”
選他，不是因爲無路可走。
是因爲最爲容易。
高太妃愣住了，還是頭一次聽到皇上這麼說，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母妃，起來吧。”皇上攙扶起人，往旁邊坐下，“得罪了單憐陽，那朕這個位置都不會好坐，別看光面光鮮亮麗，可權勢有多少在朕手中，母妃你不清楚嗎？”
清楚的，從先帝那個時候就開始集權。
可毫無用處。
到了現在還是被世家掌控着，皇帝只不過掛名罷了。
即便知道，高太妃也想讓皇上去救自己的小兒子：“母妃知道這件事是在爲難你，可那是瑜兒，是你弟弟，我不能沒有他。”
“行了，朕知道了。”皇上閉上眼，又睜開，“這次若是將人救回來，他若敢再犯錯，朕絕對不會再輕饒他。”
“那些無辜的女子，也是他們爹孃的女兒，母妃心疼高瑜，他們又何嘗不心疼自己的女兒？”
高太妃不想承認這點。
只狠狠地扭過頭，狡辯道：“瑜兒能看上她們也是她們的福氣，是她們自己不珍惜，只要跟了瑜兒，榮華富貴又不會少。”
“呵。”皇上嘲諷的勾了勾脣，盯着高太妃道：“你以爲高瑜就只是垂涎美色？他背地裏乾的事你真的不清楚？”
高太妃擰着眉頭道：“什麼事？”
“罷了，朕不願意說。”皇上擺擺手，“母妃，你先回去吧，朕等天亮了再親自去宗家，至少要看看高瑜還活不活着。”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皇上你也早點歇息。”高太妃咳嗽幾聲。
皇上聽到她的聲音，便道：“母妃，你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你若是出事，我是斷然不會再管高瑜的。”
高太妃愣了愣，又默默地點了點頭。
等想到皇上看不見，她才輕聲道：“母妃知道了。”
外邊，天色已經微微亮起，高太妃瞥了一眼，又失望的扭過頭。
書生跟在身後。
“娘娘，皇上如何說？”書生試探的道：“他可答應了，公子有救了嗎？”
高太妃拍了拍自己的膝蓋：“我都親自過來了，皇上再如何也是不會拒絕的，就算想盡辦法，我都會讓皇上答應的，我不會讓瑜兒出任何事！”
書生眼神閃爍不定，敢怒不敢言。
他是真的覺得不僅高太妃瘋了，就連皇帝也沒腦子，一味地包庇，只會讓天下百姓失望。
高瑜那樣的人，有什麼資格活在世上。
總有一天，他要親手了結了他！
“皇上對娘娘還是敬愛有加的，但娘娘不要仗着這份尊敬太過火，人心都是肉長的，皇上也會失望。”
書生追過去，扶着高太妃的手腕：“娘娘，屬下說的這些話雖然不中聽，但都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