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泉苦笑,“鳴兒她……乃是男子心性,亦是可與泉比肩禦敵,更是身肩重責,方於細枝末節不甚留意。”
“如今你定是相護於她的。”周權略顯不悅,“女子再如何亦是需得生兒育女,屆時必是守得內宅。你來日功績卓然必會再得聖意,待及官及人臣豈非遭逢同袍譏笑竟是娶妻如此?遑論現下的國公府,便是你放眼京中,哪家官吏後院這般遭人非議的?難不成泉兒欲要開啓先河?”
周權與那李嬤嬤自是不知我身世爲何,更遑論這一世註定不凡。如此以常規論之自是並無不妥,然卻是未知這番“好意”、“善心”卻是將龍泉與我生生埋下了分離的隱患。
龍泉心內翻滾酸澀,此番離京乃是因得軒轅世家遇襲,然終是因我不得不相助之事。他既爲我相公,自是該責無旁貸,即便我無異毒於身、可親自往之,他亦是不安心的,必會相隨。孰料竟是龍母此時恰是出了事。若是當真無莊祁醫術不凡,恐是龍夫人定會凶多吉少。那至他歸來,可會面臨不得見母親最後一面之境?此生恐是不得安生了。幸得未至那般光景。然我因得與龍嘯林之怨未入龍府而居,使得諸事皆是不知,匆忙而來亦是幸得趕得及罷了,終是僅得了確診並未及龍母確定無恙便又離去,此些種種雖具是事出有因又情有可原,然人之親情豈可全於理之存焉?故而龍泉心內首次與我生出了些許微詞。
見龍泉沉默不語,周權明瞭他亦是聽入心中需得好生衡量計較一番,便再不復言。
“泉兒!”龍夫人見龍泉竟是守於牀榻邊待其醒來,頓時病意全無,滿心滿面皆是喜色。
“母親。”龍泉含笑將其扶起靠於軟枕之上,方輕聲細語道,“孩兒不孝竟是不知府中尚有餘孽相害母親!使得母親遭此一難皆是泉之過。”說着竟是跪於榻腳。
龍夫人忙擡身將其扯起,“泉兒速速起來!這乃是何故?母親並無大礙。李嬤嬤已是相告莊大人出手相救,現下已無不妥,泉兒安心便是。遑論那曾氏有心相害,又是身邊之人貪慕銀錢方至此,何來泉兒之過。”龍夫人笑盈盈地撫着龍泉的衣衫,孺慕之情甚重。
“呵呵,難道於泉兒心中母親乃是如此嬌蠻不通事理之人?你離京必是不得已的大事。莫姑娘,雖是不得侍奉,乃是尚未爲你二人操辦大禮,她終是不便的。總不得令她被人傳揚乃是不知廉恥如此未行禮便入府吧?那般乃是納妾之舉,泉兒既是許她正妻之位,定是不得如此的。”
“可,她該是侍奉至母親大安方可迴轉啊。”
“母親身邊有如此多人侍奉,何需她如此?再者,想來莫姑娘亦是不知如何侍奉婆母的,她可急急而來又是告知你舅父府中不寧已是足矣了。”龍夫人實則心內亦是有些怨怒的,聽得旁人詳告那日種種,甚是無奈龍泉竟是娶得我這般妻室,身世如此不凡,豈非使得她兒日後委實需得矮上幾分?這人前人後可會不得臉面?卻是恐龍泉不喜,便不再繼續,而是轉了話題。“泉兒可爲母親備了喫食否?現下竟是有些餓了呢。”
龍泉雖是明瞭龍夫人之語乃是安撫,卻心中微澀。然聞其之後之語忙轉身將炭火上煨着的陶罐開啓,那肉糜香氣便是散漫開來。
“母親嚐嚐這肉糜,乃是泉磨着權舅舅親授的。”
龍夫人頓時笑逐顏開,“泉兒竟是親自煮食的?母親定要多食一些。”母子兩人甚是和樂溫馨……
“姐姐,饗食好了。”小謹恭恭敬敬將食盒置於一旁,小心地取出餐盤碗碟。
我淨了手方坐下,“呀,今日怎如此豐盛?便是先等一等吧,待相公迴轉該是涼了。”我含笑攔下他手下舉動。
小謹即刻嘟起小嘴,邊往回收拾邊喃喃道,“龍少將軍方迴轉未及一炷香便又匆匆而去,現下早已掌燈甚久了亦是不見歸來,尚需姐姐候着他用飯食,哼。”
“他母親病重,他卻未於京中不得侍奉身側,現下歸來自是該孝敬一二以做彌補的。”我含笑撫着他的髮髻。
“那又如何?若是我大哥必是凡事皆以姐姐爲先的!”
“小謹!不得妄議!”莫達與穆隱一同進了門。
“達哥哥兇我作甚?有這般護着姐姐的心不若去責問龍少將軍,因何已是成了家卻仍是將妻室置於一旁反是與父母更爲親近!”小謹站直身子、雙手叉腰、氣勢凜凜。
我三人皆是被他這佯裝大人之狀逗笑了。
“小謹所言極是!”穆隱手中敲打着摺扇踱步而近,朝着僅至其腰部的小謹俯身豎指以示讚許。片刻之後繼而道,“只是暫且你姐姐尚有旁的要緊事,這飯卻是無暇了。”直起身子便是看向我,“叔父令我前來喚你一道往之軒轅世家院落一唔。”
小謹雖是不悅,卻明曉必是要事,便獨自離去了。
“穆隱兄又謊騙幼弟了,”我雖是起身,卻並未移動腳步,明瞭他這番說辭乃是矇騙幼弟的,若是當真如此,僅需與我隔空傳語便好,不必親至。
“妹妹當真冤枉穆兄了,”莫達含笑開口,“確是穆老家主之意,因得那軒轅世家有三位女眷,衆人皆是不便的,必得姑娘親至。且是徐家主亦是與我言明那軒轅平恐是臨危受命接下這家主之位,未必全然知曉家族諸事。然他現下需得照顧兩子亦是有些許不喜那軒轅家女眷便不出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