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翠淚眼朦朧,頓了頓,很是哀傷地回憶道:
“我在錦城大學上美術學院,學的是動漫設計。美術學院是個很燒錢的學校,每年光學費就要一萬六,加上生活費和其它各種亂七八糟的費用,每年的費用超過三萬,我家裏很窮,爸媽都是農民,而且還是殘疾人,我爸是個跛子,我媽是個聾子,除了家裏的幾畝地,根本沒有其它的經濟來源。”
“爸媽給我申請了每年一萬元的助學貸款,但是還遠遠不夠,爲了完成學業,我們家已經債臺高築,沒辦法,我只能出來打工,在學校外面的飯店裏當過服務員,也推銷過牛奶,擺過地攤,可是這樣也遠遠不夠維持生活。”
“一個多月前,大哥在碧翠園救了我,我得到了一萬塊錢,就從錦城回了家,想在家裏好好地陪陪爸爸媽媽,幫他們乾點活,可是沒想到,我媽又生了重病,在醫院花了三千多塊錢,家裏的經濟十分緊張,因爲還有一個多月纔開學,我跟爸爸媽媽商量了一下,還是要出來掙錢。”
“正巧我們村裏一個姐妹在京都工作,於是我就跟她一塊兒到了京都。我那個姐妹叫菊子,她介紹我到太陽島當服務生,我其它的什麼都不會,只能做一些伺候人的工作,於是我就答應了,進了太陽島了。事先,我也給老闆說過,做到九月份開學,就回家。”
錢多多氣憤地道:“做服務生也不能把你那樣啊……這些狗日的!”
楊天翠慘然一笑:“錢大哥,這些人你是惹不起的。其實我從來沒有貪慕虛榮,我只想一心一意熬到大學畢業,拿了畢業證好好找份正經的工作,然後自力更生。但是一旦進了這個圈子,很多事情就由不得你自己做主了。”
……
衆人沉默。
楊天翠繼續哽咽,神色間有些憂慮:
“錢大哥,你今天打的那個眼鏡男叫李明義,他們家不是好惹的,他爸爸是李小剛。”
錢多多冷冷一哼:“李小剛?就算他是李剛又能怎麼樣。”
“李明義這個畜生、惡霸、流氓!菊子就是讓他給活活害死的!”
“嗚嗚嗚……”楊天翠雙手掩面,又是痛苦地低着頭哭泣。
錢多多低頭沉思着。
看楊天翠這麼傷心的樣子,背後肯定還有很多故事。
楊志高、高月娥、丁小美、楊柳青等人互相看了一眼,心情也沉重起來。
既然出了人命,這件事情就沒有那麼簡單了!
錢多多拍拍楊天翠柔弱的肩膀,安撫地道:“天翠,別哭,你說說,這倒底是怎麼回事?菊子怎麼死的?李明義把你們怎麼了?”
丁小美遞上一張紙巾給楊天翠。
楊天翠哭泣了一會兒,用紙巾擦着眼角的淚水,繼續回憶道:“那天,我跟菊子就在同一個包廂陪客人。我們都不知道陪的到底是什麼客人,反正很有來頭,進門前,媽咪就囑咐我們,屋裏的客人都是特牛逼,讓我們都聰明點,千萬別得罪客人……”
在楊天翠的敘述中,衆人漸漸明白了。
當時,小姐們進去十幾個人,最後只有六個留下了。剩下的如果沒有客人翻牌,就得接着去走臺。
小姐的走臺是很有講究的,不亞於一個戲劇演員的亮相,也是對一個小姐的姿色和魅力的最大考驗,小姐們那一天的收入,就看怎麼樣走臺來留住客人的眼睛。
反正,這些小姐那天特別溫順,讓喝就喝,讓唱就唱,想摸就給摸。
這羣客人開始還算規矩。有身份的男人嘛,其實比小姐還能裝,裝斯文,裝紳士,就算是一禽獸,也懂得起碼裝成一個衣冠禽獸。
他們一共六個人,有一個人戴着副眼鏡,不怎麼說話,挺斯文儒雅的,但是一看就是不能惹的人物,因爲他不用去應酬任何人,其他那幾個人還對他畢恭畢敬的,楊天翠她們當時就覺得他眼熟,但是一時沒想起來是誰。後來知道,他就是李明義。
李明義看起來不到三十的樣子,老是板着一張臭臉,一看就是很難相處的人,其他幾個年長的都捧着他,看着他的臉色說話。
楊天翠她們一看就明白了,這丫就是一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