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日出時的狹長的暖金色光帶，縮短到上午暖銀色光塊時，懷裏的小姑娘終於動彈了一下。
龔小娥像剛睡醒的小貓一樣，蹭了蹭自己脖子底下手臂的主人，輕輕地問候了聲：“貓寧。”
換回了手臂的收緊，和一個印在額頭上的輕吻。
於是，他們共同的新年第一天開始了。
龔小娥靠在浴室門框上，給陳璐去了一條消息：“醒了嗎？”陳璐沒回。
班裏的企鵝羣倒是熱熱鬧鬧，學生們在列隊發新年快樂，還有人在cue賀老師拉男神進羣，賀老師暴躁地回“去去去”的表情包：“你們的男神、區區在下，已經在羣裏了……”
學生們對於男神的新年祝福止於強哥。
龔小娥滿足地鎖了手機，揣進睡衣兜子裏，自豪地擡頭，看着那一位十一班學生掛念的中心——如今只屬於她的王崇明。
主臥浴室的盥洗臺是雙臺盆設計，龔小娥做夢也沒想到有一天自己可以和男神一起洗漱，她在某個偶然的擡頭裏與王崇明的視線在鏡子裏相交，然後她傻笑連連。
這樣的生活簡直比她無數次想象過的未來更加夢幻，也更加真實。
洗漱好後，龔小娥就靠着門框聯繫陳璐，完事總結道：“好像還沒醒呢，倒是我們班的同學都在遙祝你新年快樂，還讓鶴老師拉你進羣。”
王崇明笑了笑：“我沒有企鵝號。”
龔小娥點頭：“意料之中，意料之中。”
王崇明說：“小娥，來幫我挑一挑，今天用哪款香。”
龔小娥捂着臉，扭捏：“哎呦~~~在家還這麼精緻~~~給誰看吖~~~~”
王崇明垂下了眼、微微癟嘴，委屈道：“你……不喜歡麼？”
龔小娥被男神這一嬌撒得瞳孔地震，直接擼起袖子，豪邁地衝到了王崇明身邊：“挑挑挑！！！！都有哪些？？？？”
王崇明一秒鐘笑逐顏開，把龔小娥圈進了懷裏，讓她的後背靠着自己，雙手環着她的肩膀，將格式瓶子給龔小娥過目。
沒羞沒躁地親熱許久，龔小娥染着一身男神的香衝下了樓。
貫徹落實龔小娥下達的迴避方針，王崇明依然沒有出房間。
萬萬沒想到，龔小娥走到樓梯邊時，就看見陳璐和雲螭琦聊得正歡。
輕易地捕捉到了二樓的腳步聲，雲螭琦擡頭爽朗道：“早啊阿鵝，睡得好嗎？”
龔小娥嘴角抽了抽。還好雲螭琦的人族造型是薑黃偏金的短髮，讓他整個人有種某段時間被禁止染髮、放飛以後立刻染了最絢爛的髮色的愛豆感，看上去氣質就和王崇明差了十萬八千里，普通人輕易無法將兩人聯繫在一塊。
陳璐也擡頭，眼睛裏有無法及時收斂的花癡星星：“小娥，你姐夫好帥啊！”
䴉赤也在一旁的沙發裏坐着。今天的她依然一席紅裙，明豔動人，還掛了一枚柿子形狀的壓襟，意在爲龔小娥討一個新年“柿柿如意”的好彩頭。
然而本應該吉祥如意的䴉赤太陽穴都在發抖，咬牙道：“小璐姑娘，他不是姐夫……”
陳璐好像已經和雲螭琦聊得很熟，又或許是因爲她跟所有好看的小哥哥都是自來熟，總之她壞笑道：“我明明看見你們從一間房出來……”
龔小娥曬乾了沉默，開口說話了：“璐璐你起牀了呀？我給你發了消息，看你沒回，以爲你還睡着。”
陳璐笑得合不攏嘴：“哎呀，跟你姐夫聊天呢，沒看手機~~~”
䴉赤適時提醒：“不是姐夫……”
龔小娥想，不愧是你呀，陳璐。平時看上去和手機綁在一起，其實是因爲好看小哥哥在手機裏。如果有更好看的小哥哥在面前呢？那陳璐可以戒手機。
龔小娥說：“咳咳……喫早飯了嗎？”
三個人，六隻眼睛，齊刷刷向龔小娥行注目禮。
是了，這裏兩位祖宗，一位小祖宗，看上去加起來也做不出一頓早飯。
龔小娥只覺得自己任重道遠，腳下生風地跑進了廚房，路過客廳時雲螭琦說：“誒，阿鵝，你身上有……”
䴉赤優雅地打斷：“小娥，我也來幫你。”
到了廚房，打開冰箱，龔小娥有些拔劍四顧心茫然。
靈機一動，龔小娥給樓上的王崇明打了一通電話，請求場外語音指揮。䴉赤也跟進來幫忙，兩人在王崇明的指導下煎了雞蛋，拌了沙拉，烤了土司，還榨了果汁，很快做出了幾人份的早餐。
早飯上桌後，陳璐對䴉赤道：“䴉姐姐，你家真的好棒呀！這景觀，真的無敵！”然後又對龔小娥道：“小娥，沒想到你做飯不錯誒！”
龔小娥尷尬地笑着，將爲王崇明準備的單人份早餐藏在背後，說：“內個……我……去拿一下手機……”支支吾吾地說完，龔小娥跑上樓去了。
把早餐送到王崇明房間的時候，王崇明坐在書桌前，已經打開了電腦。藍紫色的光從他鼻樑上的細金屬框眼鏡上反射出來，龔小娥站在原地嚥了嚥唾沫。
龔小娥以驚人的自控能力扼殺了自己的想入非非，把早餐送到了王崇明面前，嘿嘿一笑：“這是我第一次做飯昂，不好喫也不許說！”
王崇明接過盤子，順手放在了書桌上，就着椅子的萬向輪轉到了龔小娥正前方，熟練地以雙手拉過龔小娥的雙手，自下而上地看着龔小娥，眼中笑意盈盈：“看上去就色香味俱全，你一定是料理小天才。”
龔小娥被誇得扭成麻花：“哎喲……你都沒嘗，瞎誇……”
王崇明一臉真誠地看着她：“不知道我應該用什麼來感謝小娥的投喂呢？”
龔小娥讀出了王崇明的暗示——他打算以身相許。嗯，雖然還是很有吸引力，但都不新奇了呢。龔小娥忽然疑惑，男神到底要喫早餐還是喫她？
龔小娥不敢直視王崇明瞭，左顧右盼地搪塞：“做早飯而已……你都替我做了多少頓早餐啦，謝什麼謝！陳……陳璐還在樓下呢我先下去啦！！”
龔小娥錯覺自己是連滾帶爬地離開了王崇明的視線範圍，徒留王崇明淹沒在滿屋子的粉色愛心裏。
新年第一天，早上有薄霧，而後天朗氣清。
早飯後，龔小娥借了陳璐一件大衣、一雙唯一能讓陳璐穿得舒適的毛毛拖鞋，然後與䴉赤一起將陳璐送到路邊。
關南街已經被清理如初，恢復了正常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