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還睡不着,收到顧南的微信消息,她想都不想就來了。
來的時候多麼的興沖沖,現在就多麼的難受。
心知肚明跟親耳聽到周北競說出這句話,完全不一樣。
兩雙眼睛在看她,她淺垂着眼眸微微抿了下脣。
然後電梯門就緩緩合上了,周北競盯着縮小的縫隙中,她略顯蒼白的小臉。
直到電梯門完全閉合,他扭頭瞪了眼顧南,擡腳就踢了顧南腰一下。
“多嘴。”他低沉的聲音隔着電梯也能聽見。
路千寧摁下了電梯按鈕,電梯門重新打開。
已然調整好狀態的她衝周北競微微一笑道,“周總,時間不早了我送您回去吧。”
她話音落地,周北競修長的身影從電梯裏出來,順手將外套交給她。
她衝顧南微微頷首,轉身跟上週北競,來到車旁又從他手裏拿過車鑰匙,打開副駕駛的門,請周北競上去。
一系列的操作處處都是熟悉的氣息,卻又帶着一股別樣的陌生。
讓路千寧心情複雜,繞回駕駛位調整了下座椅,發動引擎驅車離開。
上了街,她卻猶豫了,不知該去西園小築還是秀水勝景。
車廂的密閉空間裏,男人身上淡淡的菸草和酒味傳來,她忍不住吸吸鼻子。
“周總……我送您回西園小築?”她終歸還是張不開嘴問:周總,你要去我家嗎?
“嗯。”周北競劍眉微蹙,從鼻腔裏發出一個聲音算是迴應了。
他狹長的眸子從車玻璃裏看着她的倒影,側臉線條柔和精緻。
看不出情緒,但應該和剛纔在電梯外一樣,是下屬該有的反應。
汽車平緩的走在寬闊的公路上,路燈接二連三的照應進車內。
西園小築,路千寧將車停在門口,拉好手剎卻沒有下去給周北競開車門。
她握着方向盤的手緊了緊,扭了下頭。
周北競一手撐着頭,一手肆意的搭在駕駛位上,身體微微靠着車窗,墨瞳也正在看着她。
“開車門。”他薄脣輕啓,吐出來三個字。
路千寧始終看着他,但手已經從方向盤滑落,摸索到車門上,‘啪嗒’一聲車鎖落下。
伴隨着她很小很小的聲音一塊兒在車廂裏響起。
“我……”
可車鎖落下的聲音太快,她的話還沒說完,車廂裏就又靜的令人窒息。
她擰了擰眉,沉一口氣轉身下車去給周北競開門。
周北競鷹隼般的眸子透過前窗看着她繞車一圈過來,把車門打開,手緊緊捏着門框,清眸直直看着他。
“有話直接說。”
他扭頭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沒有下來的意思,長眸深處染着絲絲期待。
路千寧眸底倒映着他俊朗的容顏,伸出蔥白的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我是不是哪裏做錯了什麼?”
她仰着頭,清眸中倒映着明月和他隱晦不定的臉。
微微蹙起的眉宇讓她看起來好委屈,扯的周北競心驟然疼了一下。
他身形微動,伸手捏住她下巴,俯身在她脣上落下一吻,很輕很柔。
他長腿跨開,她細細的腰肢被夾住,雙手放在他精壯的腰間。
他修長的手指插入她髮梢,固定住她的頭,加深了這個吻。
氣息越來越亂,路千寧的身體漸漸軟下來,靠着他兩條腿夾着才勉強撐住。
知道他低語了一句‘千寧’。
她跟貓兒似的迴應了一聲,他便把控不住,下車將她攔腰抱起,反腳把車門關上,迅速進了西園小築。
這裏是他家,她來過無數次,但從未做過什麼逾越的事情。
可今天不一樣,她有些主動,他根本來不及上二樓。
玄關,沙發,客廳,處處沾染了她的痕跡。
他幾日以來的蓄勢待發,一瞬間全部傾巢而出。
按照以往,這種力度她早已經受不住昏睡過去,但今天她一直盡力配合,迎合。
越是這樣,他越欲罷不能。
天漸漸亮了,看她巴掌大的小臉染着倦意,他終歸還是不忍繼續折騰。
抱着她進浴室,在花灑下‘繳械投降’。
溫熱的液體沖刷着兩人的身體,她海藻般的長髮粘連在精緻的鎖骨上。
看的他又是呼吸一滯,迅速給她洗好擦乾,出了那個是非之地。
她第一次躺在西園小築他的牀上,被他抱在懷裏,靜靜的聽着他的心跳。
她不是不累,她是不能睡。
需要找個合適的時間管他要錢。
但在那之前,她還想等等看,他會不會主動開口。
她垂着眼眸遮掩住眼底的情緒,因此也沒有看到頭頂的男人脣角微微上揚。
長眸微閉,眉峯高聳,看起來慵懶又滿足。
清早的第一縷陽光照進來了,路千寧確定他應該是不會提給錢的事情。
他呼吸時而緩慢時而快速,沒有睡着。
她動了動身子,從牀上起來後套上昨天的衣服。
周北競單手撐着頭,像欣賞什麼寶物一樣眯着眼睛看她。
她站在牀前,恢復了那副公事公辦的模樣,他動了動脣正想讓她不用這麼死板時——
“周總,這次我可以要錢嗎?”
驀的,房間裏一片死寂,安靜的掉根針都能聽到,周北競雕刻般的五官烏雲密佈。
深沉的眼眸盯着路千寧,額頭的青筋凸起,他像一頭甦醒的雄獅緩緩坐起來。
薄被順着身體滑落,露出幾塊腹肌。
“錢?”
原來她是來要錢的!
枉費他剛剛——
他轉身從牀頭拿了煙點上火,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後吐出菸圈,眸光清冷的宛若淬了冰。
捏着煙的手力度很大,快捏扁了。
她低着頭不敢看他,生怕看到他眼底的譏諷,臉上的嘲笑。
可想不到,他的話也能很傷人。
“昨晚是你自己主動留下的,我憑什麼給你錢?”
卷着有溫度的菸圈,卻說着最冰冷的字詞。
路千寧眼眸一顫,猛地擡起眼皮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