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張月亮走了以後,路千寧單獨跟張欣蘭在病房,收拾了她和張月亮喫剩的早餐。
又從牀尾坐下,掀開被子給張欣蘭捏腿。
一擡頭,冷不丁看到張欣蘭眼眶發紅,目光裏隱隱泛着淚花。
她怔了幾秒,起身抽了兩張紙,把張欣蘭剛落下來的兩滴眼淚擦掉了。
“媽,這不是都好好地,您哭什麼?我和月亮每天高興還來不及呢。”
她聲音柔和,張欣蘭哭的原因她大抵心裏有數。
苦盡甘來,總會令人心酸、想哭。
這眼淚很甜。
張欣蘭垂放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兩下,眼底沒了淚,全是慈祥和高興。
見狀,路千寧又折回牀尾,繼續給她捏腳。
“月亮跟您說了嗎,咱們現在在溫城呢,不在江城了,這兒四季如春,有利於您恢復,等靶向藥的治療結束,我們帶您回家,天天帶着您出去鍛鍊,您很快就能好起來了。”
她精緻的眉目舒展着,笑意很濃,長久以來的心病被去除了。
張欣蘭眨了下眼睛,算是迴應。
捏完了左邊,她蓋好被子正準備換到右邊,忽然聽見有人敲門。
路千寧探了下身子看過去,依稀透過門玻璃看到男人半個肩膀。
她挑了下眉,思忖了下走過去把門打開,看清楚門外站的人面露驚訝。
“林清越?你怎麼來了?”
一年不見,林清越沒什麼變化,西裝革履不苟言笑的模樣很是正經。
看到路千寧時,他眼睛裏多了一抹不易察覺的柔和。
提了提手中的補品說,“碰巧來溫城附近出差,過來看看你們。”
“謝謝,快進來。”路千寧接過他手中的補品,引着他進了病房。
看到病牀上的張欣蘭睜着眼睛,林清越錯愕不已。
他們聯繫的少,林清越並不知張欣蘭已經醒過來的事情。
路千寧把補品放下後,解釋了一句,“我媽已經醒了,並且在用治療癌症的靶向藥了。”
林清越立即明白了怎麼回事兒,看到她脣角控制不住的弧度,忍不住跟着笑了笑。
“那真是太好了,一切都在朝着你預料中的最好的方向發展。”
簡單的兩句交談後,路千寧跟張欣蘭介紹了一下,“媽,這是林清越,之前月亮跟你提過的。”
聞言,林清越朝病牀走了兩步,微微頷首道,“阿姨您好,我是林清越。”
原本還算平靜的張欣蘭眸光瞪大了些,把林清越從頭打量到尾。
也不知想到什麼,眼眶驀的泛紅,看起來像是全身都在用力那般。
路千寧視線落在她手上,她的手指頭輕輕顫抖兩下,似乎是想抓什麼。
“阿姨?”林清越順着她的目光低頭,落在自己的手上,他遲疑了幾秒走過去,伸手抓住了張欣蘭的手。
近幾年都沒做過什麼活兒,張欣蘭的手上除了一些老舊的疤,還算細膩。
握起來很溫暖。
這一幕讓路千寧很喫驚,張欣蘭似乎對林清越很親近?
正驚訝着,冷不丁又見張欣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擡了擡自己的手,忍不住蹙眉,沒等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兒。
手上忽然傳來一抹溫度,是林清越,他抓住了她的手。
然後轉過頭去問張欣蘭,“阿姨,您是這個意思嗎?”
張欣蘭迅速眨了下眼睛。
路千寧:“???”
她下意識的想把手抽回來,卻被林清越抓着跟張欣蘭的手疊放在一起。
“阿姨,您是想讓我幫您好好照顧路千寧吧?”
張欣蘭沒再眨眼睛,目光裏是說不出的複雜。
路千寧依稀能察覺到張欣蘭的手微微顫抖着。
難道是她身邊極少出現男人,張欣蘭又一時興奮亂點鴛鴦譜了?
想到這兒,她哭笑不得,衝張欣蘭搖搖頭。
沒等說什麼,病房門忽然被推開。
她直起身子回頭,一眼就看到站在病房門口的周北競和顧南。
顧南手裏拎着幾盒昂貴的補品,視線直直落在路千寧和林清越牽在一起的手上。
他迅速扭頭看着周北競。
陽光從窗戶裏灑滿房間,照在周北競臉上,卻怎麼也化不開男人眸子裏的薄冰。
狹長的眸微微眯着,眸底倒映着交纏在一起的雙手。
路千寧脣角輕勾掛了兩顆梨渦,精緻的眉目舒展着,嫣然一副幸福小女人的模樣。
陽光打在她和林清越身上,增添了一抹暖意,這畫面……真刺眼。
還是林清越率先回過神來,“周總,沒想到從這兒遇見您?”
他側目看了看路千寧,所以她終歸還是又跟周北競糾纏到一起了?
林清越的聲音讓路千寧猛然回神,她迅速把手縮了回來。
跟周北競冰冷的目光對視了幾秒,別開視線將碎髮攏了攏。
“林清越,你怎麼在這兒呢?”顧南開了口,語氣驚奇質問。
他可是花御封的人,跑來找路千寧幹什麼?
林清越鬆開了張欣蘭的手,微微朝顧南和周北競頷首,“顧少,周總,我和路千寧是大學同學,認識很多年了。”
“啊?”顧南喫的一驚,“那你來看她,花御封知道嗎?”
畢竟,花御封眼裏容不下路千寧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林清越這算的上背叛吧?
聞言,路千寧擰了擰眉,之前林清越揹着花御封幫了她不少。
萬一傳出去,林清越就遭殃了。
她下意識的站到林清越前面,“顧少,我和林清越……”
“停停停。”顧南看她一臉急色,打斷道,“瞧你緊張的,我就是隨口一說,又不會滿世界的嚷嚷。”
聞言,路千寧鬆一口氣。
周北競眉尾一挑,垂下眼眸,卻遮不住周身的寒意。
這是擔心了?以前被花御封打壓成那樣,也不見她嘴軟一句。
今天倒差點兒爲了林清越低頭。
“那個……”顧南突然覺得氣氛不對,他多嘴非讓周北競來看路千寧的母親幹什麼?
點背,正趕上林清越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