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秋側首,冷眼望去。
那出言阻止自己的,是看上去一頗爲精壯的壯年,手握一把未出鞘的寶劍,正漠然望來。
修長高大卻不粗獷的身材,眼眸銳利有神,宛如直擊長空的鷹,有股傲視一切的氣勢。
那股氣勢,陸秋說不上來,卻讓她有種淺淺的危機感。
看他整個人,就像是一把長劍那般。
可你說他是劍客,陸秋又有些不信。
行俠仗義,俠肝義膽、手持殺人劍的豪俠。
心存天下,教化民衆、手持君子劍的君子。
怎麼看,都沒有身着華貴衣服,盡顯奢華尊貴的劍客。
“放人。”
原本陸秋這樣的想法並不堅定。
可她感覺到敵意後,頓時性子就上來了。
皇帝都不敢這樣跟我講話,你想怎麼樣?
她甚至連面板都懶得看。
面對陸秋二次強調。
甲士明顯更加猶豫了。
“放開他。”
最終,領頭的甲士選擇了服從。
甲士四散開,千陌雲重獲自由。
“國師...你似乎逾越了。”
壯年這次的聲音,明顯帶有強烈的不悅。
他甚至將手放在劍柄之上。
在陸秋注視下,他整個人也變了。
‘這下子,倒是像一位劍客了...’
陸秋並不迴應,就用極爲平淡的目光看着他。
“你乃何人?”
壯年微微一怔,隨即冷冷迴應:“虎賁將軍,王越。陛下看重,負責皇宮守衛之事。”
“王越?沒聽說過,要打一架嗎?”
‘保安大隊長,王越,舔得陛下得勁,看大門的。’
陸秋冷靜的問道。
王越面色赤紅,怒目圓睜。
“豈敢侮辱...”
那一直在雙方面前猶豫的甲士見狀,不敢在任由事態擴大,壯着膽拱手說道:“王將軍,還請息怒...皇宮內,禁止械鬥。”
被稱爲王將軍的人,那股凌厲的氣勢微微一滯。
他緩緩鬆開幾欲拔出長劍的手。
冷笑一聲:
“此事,我會稟報陛下,國師,還請您準備稍後該如何向陛下解釋吧。”
“還有諸位,身爲皇宮禁衛,理應將賊人捉拿,卻聽信外臣之命...汝等究竟是陛下的護衛,還是國師的家奴??”
甲士皆面露不安,就算是領頭那位甲士也沉默不語。
王將軍更加不滿。
正欲多言,陸秋卻打斷他:“你若不服,可找陛下來訓我。”
“爲難一羣士卒,有什麼本事?”
隨即,陸秋便看向千陌雲:“...隨我離開吧。”
“多謝...前...國師大人!”
千陌雲掙扎起身,拱手真誠感謝。
王將軍臉色愈發陰沉了。
在對方充滿敵意的目光,以及甲士恭敬又略帶拘謹的注視下,陸秋帶着千陌雲離開了。
...
“你是怎麼想要混進皇宮?”
“認識神機老人?”
面對陸秋的詢問,千陌雲支支吾吾,說不明白。
半響才準備開口,結果卻是結結巴巴的...陸秋乾脆打斷:“算了,不必多言。擅闖皇宮,乃是死罪。我能救你一次,卻不能一直守着你。那王越定是心胸狹窄之人,這幾日,小心爲上。”
陸秋又不是他的保姆。
能順手救他一命,已經是看在對方是重生者身份,說不定之後會對自己有用的份上了。
千陌雲忙不迭回答:“多謝前輩理解,在下也是有難言之隱...”
千陌雲末了又憋出一句來。
陸秋微微搖頭,轉身朝着自家府邸走去。
這樣的感謝,毫無意義。
還不如皇帝呢,又是黃金綢緞,又是天材地寶...
現在乾脆連神劍都給了。
這些對於陸秋而言都是小事而已。
接下來她的重心便是煉丹。
先是煉製那兩種練手丹藥,回元丹、止血丹以及止血藥膏。
隨後再去煉製先天回元丹。
別看好像就是這兩件事,可對於陸秋而言時間確實很緊。
畢竟她的控火術談不上多好,她自認爲是這樣的。
而且,從未接觸過煉丹...
...
“你是說,那賊...人殺了一位內侍,又想擅闖國師所在的...內..宮殿?”
劉宏面露愜意,身旁則是兩位身姿曼妙的宮女在給他揉捏肩膀。
要不說昏君就是會享受。
捏肩膀就得用兩人。
“刺溜刺溜...”
按肩膀就肩膀,這啥怪聲?
來彙報的甲士一直跪地垂首,將耳邊傳來令人遐想的聲音完全無視。
什麼?
偷看一眼?
那就算他姓劉,估計也得死在這裏。
“回陛下,是的。國師大人...”
“讓王越去道歉,另外,給那人賞賜些財物,至於內侍...埋了即可。”
劉宏淡淡說道。
首先,國師全心修道,不會對他構成威脅。
皇位對於修道之人而言,無疑燙手山芋。
至於那擅闖皇宮之人,既然躲在糞車裏混進來,還意圖去寶庫...
雖然值得深究,可此人既然與國師相識,那便罷了。
內侍?
不過忠犬耳,值得痛惜?
死了便是死了。
“唯!”
甲士手持劉宏令牌,恭敬告退。
劉宏見他離開,這才收回思索表情,滿臉深沉笑意的對着右側那清雅秀麗的宮女說道:“來來來,一人在上,一人去下即可...”
...
“什麼?!”
“讓吾去道歉??”
王越怒火中燒,原本俊朗的臉龐憋得醬紫,眼中的兇狠目光讓甲士不由得渾身一緊:“虎賁將軍王越,你要違抗陛下命令嗎?”
說罷,甲士高高舉起代表劉宏身份的天子令牌。
王越頓時怔住,臉上的表情很快便發生變化。
他強行擠出笑意,絲毫不見剛剛的憤怒:“王越,不敢。陛下之令,王越立刻照辦。”
甲士這才放鬆下來,見王越有些失魂落魄,心中鄙夷的同時,面上卻故作好心的小聲提醒:“王將軍,國師大人與陛下關係匪淺,就算是十常侍大人也不敢輕視她,還請您分得清輕重。”
言外之意就很簡單了。
你一個小小的虎賁將軍,有十常侍權威浩蕩?
連他們都懼怕國師,你何敢如此呢?
老老實實道個歉,求得人家原諒便罷了。
要是她小心眼,你豈不吃不了兜着走?
王越聞言,臉色頓時一凝:“多謝劉將軍提醒。”
眼前這甲士,雖是皇帝親近,可官職低微,當不上將軍之稱。
可王越便是如此,對皇帝尊敬忠誠,對權柄和官位比較看重。
王越本身便是皇帝親信,甲士被他這麼“不經意”一捧,臉上的笑容也更加真誠了:“不敢不敢...”
目送甲士離開,王越才暗罵一句:“狗東西...”
也不知道他是罵甲士,還是陸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