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嵩一副爲國爲民般慷慨激昂的模樣,着實讓羣臣一驚。
曹嵩這太尉花錢買來的,名雖好聽可並無實權,況且三公這位置,皇帝想換就換。
天災了,三公的錯,罷免!
今日天氣不好,三公的錯,罷免!
有叛亂,三公的錯,罷免!
所以三公也就這麼一回事。
因此,曹嵩上位以來,基本上就是夾着尾巴裝萌新,一副“我什麼都不管”、“有事沒事別找我”的模樣。
可很快有又聰明人反應過來了。
曹嵩這貨是爲子孫鋪路呢!
那黑臉曹孟德還在末尾站着呢!
朱儁、皇甫嵩在軍中素有威名,做主將自然是足夠。
可不過是剿滅一羣妖孽...
這麼謹小慎微,大張旗鼓...能翻天不成?
朝中羣臣心中各自腹誹,何進卻再度拱手,面帶不滿:“陛下,臣不敢苟同太尉所言。
今異族屢次犯邊,邊關戰事緊張。
荊州南部蠻夷亦是屢次反叛,內部動盪不安。
朝廷上下唯有皇將軍、朱將軍、盧大人有名將之風,可領兵在外,甚至亦能決勝於千里。
盧大人總領洛陽軍務,輕易不動。
唯有皇將軍、朱將軍隨時準備奔赴邊境應對異族。
再者,南北軍負責拱衛京師,任務繁重。
抽出一部分精銳?敢問曹大人,抽出三萬五萬,分批奔赴羣山圍剿妖獸,您覺得可行嗎?
那些頗有靈智的妖獸在山中稱王,統御萬獸,且兇猛嗜殺,必須調動大隊人馬圍剿...
若真要調動南北軍,那自然是超十萬數!不過陛下曾言,京師守備兵力不得低於五十萬,否則難以震懾宵小、諸王!”
“然,太尉所言亦有些道理,臣以爲,可抽調南北軍部分將領,奔赴各州統領鄉兵進行作戰!南北軍將領皆熟悉兵法,且在邊軍歷練多年,平定妖獸,足矣!”
說罷,何進又向曹嵩一拱手,姑且算是禮貌問候。
再向皇盧朱三人微微一拜:“皇將軍、朱將軍、盧大人乃軍中頂梁,要是用來作爲圍剿妖獸的主將,豈不是大材小用?”
“不敢!”
“何大人過獎了!”
東漢末年名將,且對大漢朝廷抱有忠心的,一直堅定站在朝廷這邊的,唯有這三人。
因此,何進所言非虛。
當然,更主要的是,他看不慣曹嵩——既然對方說的有些道理。
那也必須給曹嵩添點堵。
要不然怎麼能顯出對方蠢來?
曹嵩的太尉是通過西園買來的,他和十常侍有着很深很深的關係。
乾脆講,這貨就是閹黨。
和何進不能說是死對頭吧,反正要是能搞掉他那最好。
目前朝中大致可以分爲五派。
袁隗、楊彪、馬日磾、士孫瑞、黃琬、荀爽、王允等。
代表士族利益。
像是袁隗、楊彪、荀爽...都是大族出身。
不多言。
其次,閹黨。
閹黨官員涉及頗多,像是曹嵩、許相...
也就是三公當中的兩位。
這一派嚴格意義上也算是保皇派,只不過撈錢、爭寵本事更大些。
正因如此,皇帝才用的順手。
之後,便是以何進爲首的,代替竇武的外戚勢力。
他們在朝中的影響力也日益擴大。
袁紹、袁術、曹操等後世赫赫有名的諸侯,目前都跟着何進混。
這一派是實力派,但是目前還未發力。
不多言。
然後,便是一些“清流”(牆頭草)。
歷經宦官之亂、董胖子屠戮後,還能站在朝廷上的。
笑到最後的保命派。
最後,便是陸秋,孤身一人,典型的利己派。
除了“清流”、陸秋外,其實士族、宦官、外戚纔是影響朝廷動盪的最主要原因。
嗯...嚴格意義上,是制度的問題,並非一兩個昏君造就的。
...
何進一反擊,宦官勢力也不開心了!然後士族們也摻和進來了...
最後,又亂了。
沸騰的一鍋水,偏偏你把手伸進去...
炸了!
比菜市場砍價還要熱鬧。
“諸位,聽我一言!”
“聽你大爺!”
“你給我站住,看老夫不抽死你!”
“你個小輩,往哪掏呢!”
眼見羣臣竟毆打在一起。
劉宏面色愈發鐵青,可卻依舊強忍不發。
而一旁的某位仙子,將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做到了極致。
她甚至準備悄悄喫個點心,再繼續看戲。
劉宏突然側首看來,一張臉如同那盛開的菊花般:“國師,你怎麼看?”
我邊喫邊看...
陸秋微微一怔,她頗爲無辜的說道:“陛下,您說了算。”
說罷,還小心翼翼補上一句話。
“我就是煉丹的...”
“...”
劉宏表情愈發燦爛:“國師,朕有一個主意。”
臺下羣臣見兩人交流,都整整衣冠,調整下表情。
順便把身上那疑似腳印的髒印呼扇呼扇,隨後都散開各自歸位,一副我是文明人的模樣。
可惜,某些人臉上那青一片紅一片的...再怎麼一本正經,都顯得有些滑稽可笑。
“不如此事就交予國師如何?”
“朕從南北軍中抽調些精銳,再爲你配上將領...”
陸秋面色一僵:“我覺得,不太妥當。”
劉宏恍若未聞:
“各地刺史粗略統計的妖獸數量,不下百萬。”
“若是都能用來煉丹...”
陸秋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劉宏瞥了眼張讓。
張讓會意,將一本薄本恭敬放在陸秋面前書案上。
陸秋略顯疑惑,翻了翻。
哦。
夾着內庫憑證。
還是第五層的。
那沒事了。
這事,我給你解決了!
陸秋緩緩起身,環視一圈臺下羣臣。
眼神頗爲冷冽,彷彿低下都是一羣待宰的牛羊一般。
修道之人、且居高臨下,陸秋毫不掩飾的氣息,化爲凌厲的“勢”,外加上一身與常規官服截然不同的黑紅燙金袍服,臺下羣臣幾乎都下意識躲避她的目光。
隨即,陸秋裝模作樣的朝劉宏微微一禮。
“陛下,在下高居國師之位已有月餘。
得陛下體恤,臣一直未曾在朝中負責具體事務。
享優待、得俸祿,卻未能爲陛下分憂,臣慚愧。
今受諸位同僚言語影響,幡然醒悟!
關於妖獸之患,以及突降怪人...
臣有一長久之計,不知當講不當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