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又是一陣顫慄,白織的念頭染上一層不安與悲嘆的色彩,已然想好了自己最壞的下場:
這種危險的預感……難道“血月魔女”要把自己吃了?
而之前兩次降臨之所以不這麼做,是因爲沒有在“滿月的夜晚”這個條件下?
祂是特意等到這個時候,就是爲了滿足某種儀式的要求?
不,不行……必須冷靜下來,白織強迫自己調整靈性,收束心神,從而想到了樂觀的可能:
九宮鹿靈曾說喚醒詩凝會讓我承擔一定風險,但並不致命,所以事情應該沒那麼糟。
但這建立在一個前提上——即它的占卜預言沒出什麼大錯……
就算“血月魔女”真要取我性命,我還有天賦‘不死之蠱’,只要靈魂沒有消亡,就還有重生的可能……
嗯,我現在只希望九宮鹿靈的占卜沒問題,這邪神不傷害我的靈魂……
等等,我記得重生需要蜘蛛卵來作爲載體,可我現在好像沒有了還未孵化的蜘蛛卵!
完了!
都怪我無法接受“前世作爲男性的我重回人類之身後還得繼續誕小蜘蛛”這件事,所以一直沒有主動使用過‘產卵’技能。
——其實本質上,還是自我認知沒有完善……
就在白織默默祈禱又懊悔不已的時候,
突然之間,一種無形的力量籠罩了她的身體。
那力量像一層薄紗輕輕落下,又像一場春雨帶着霧氣淅瀝灑下。
如久旱逢甘霖,她逐漸感覺自己的觸覺,或者說身體的知覺變得十分敏感,每一個細胞都在歡暢地迎接着神的恩賜。
那溫暖的,悠長的香氣更加濃郁,更加放肆,無縫不入。
除了鼻間,她能清晰感知到自己肌膚的每一個毛孔都在貪婪地呼吸着空氣中的詭異香氣,在代替她這個主人做出積極的迴應。
這種香氣進入得越多,她便感覺自己的身體和精神狀態越發不正常,整個人像是飄到了天上,無助而迷離。
理智和對自我的控制權一步步丟失,一寸一寸地被腐蝕,未知的慌亂取代冷靜,重新俘獲了她。
“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這個時候,白織發現,自己能夠說話了。
但這句話沒有經過她的思考,而是念頭產生的一瞬間,嘴巴就自發呢喃了出來。
而且聲音透着一絲沙啞,顯得有氣無力,像是喝得爛醉,迷迷糊糊間發出來的。
下一秒,“血月魔女”輕笑了一下,
便聽那妖嬈至極的話音再度自耳垂邊傳來,帶着縷縷熱氣:
“咯咯咯……怎麼樣,這種感覺還不錯吧?”
“記得你第一次爲我的容器淨化那‘詭星之彩’時,就矇住了她的眼睛,哎呀哎呀~別提多刺激了。”
……這邪神,竟知道還並且記得這事!?白織驚懼得想要直起身子,卻只是讓右手的一截食指微微顫動了一下。
“不過,我這麼對你可不是單單爲了追求刺激,而是保護你的一種手段。”妖嬈話音帶笑道。
“你,你想……幹……什麼?”白織艱難地一字一字說道,話語和思緒一樣被詭異力量支配着,有些支離破碎。
“幹什麼?”血月魔女輕哼了一聲,幽幽道:
“我倒是要問問你,爲什麼?我給你的靈蘊爲何不攫取?”
“你是在擔心什麼嗎?”
“你知不知道,你的這一舉動給了我多大的傷害,讓我多難過……”
對方說話間,白織感覺到有兩條有力的腿分別壓在了自己的左右小腿上面,充滿了壓迫,像戴上桎梏防止自己逃跑一般。
緊接着,是一隻略微有些冰涼的手從自己的腰肢滑過,一直到脖頸處停下,最終輕輕釦住,不時五指會收緊一下。
這是一隻左手……白織混亂地想到,呼吸有些困難。
但沒有察覺自己的嘴裏已開始溢出意義不明的囈語。
到了這一步,許是詭異香氣侵入得太多,她的思緒就像暴雨後的梯田——茫然,凌亂,一片泥濘,沒有邊際。
而身上的邪惡存在自顧自道:
“自從你借用我的神力,完全吸收你體內的殘留靈蘊之後,你就已經徹底被打上了我烙印。”
“爲什麼……爲什麼不願承認你離不開我的事實?”
“說到底,你還是不信任我,呵呵……爲了自證清白,我只好親自餵你咯。”
話音落下,一根根純白蛛絲不受控制地從手腕、指尖、肚臍紛紛冒出,它們像有自主意識一般向上方白織看不見的一塊鮮紅水晶匯聚。
那藏有血月魔女靈蘊的結晶不知何時從白織戒指裏跑了出來。
於是,水晶內的靈蘊被蛛絲貪婪地汲取着,技能‘暴食’不受控制地自動生效了。
神祕詭譎的能量似源源不斷一般傳來,熟悉的充盈之感涌上,生命力飛快地躍進着,
但是白織依然沒有聽到熟悉的系統提示音,
只有那惡魔般的妖嬈聲音迴響:
“瞧瞧,靈蘊吸收得很快嘛,表面上不想要,但實際身體的反應卻很誠實……”
“白織呀白織……說起來,上次我從人類手裏救了你一命,這次還幫你喚醒了那丫頭,再向你收取一點額外的出場費,不過分吧?”
“其實,這並非我臨時起意——早在我首次降臨之後,我就計劃好了要在你化形之後收取額外費用……剛好,在容器恢復得差不多的那天,你正巧完成了化形。”
“可惜,在那個靈氣充裕的地方,容器甦醒的那天,算你跑得快,還把我的容器留在了那裏……嘖嘖嘖……否則我當晚就可以降臨,把你給喫抹乾淨……”
不知過了多久,
那傳遞而來的靈蘊好像終於停了,
而白織的意識更加模糊,如同一艘漂向海域深處的帆船,被寂靜而恐怖的力量吞噬,逐漸拉向不可知的,無法挽回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