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聖櫻王朝的海域。
海邊吹來帶着一絲絲腥氣的冰冷海風,掠過浪濤;
矗立在波濤澎湃的大海中的岩石,擱淺在荒涼海岸上的破船;
還有透過雲縫冷冷地照射着沉船的慘白月光,構成了一幅冷寂蕭索的畫面。
新年前夕本該熱鬧團聚,她卻站在島嶼的懸崖之上,仰望着深邃的星空。
而夜空羣星閃耀,似乎在迎接某位偉大存在的歸位。
——“虛實之王”。
此刻,白織意識到了當局,或者說“天父”,是出了什麼問題,纔沒有出現阻止星源密修會的儀式。
或者說無力阻止。
因爲“天罰者”、“執斧者”,都有着可能被邪神污染,進而被奪取控制權的可能。
永安市淪陷了。
往事如夢,煙消雲散。
熟悉的城市,熟悉的建築沒有受到損壞,但人已不再是從前的人了,物是人非。
心中略有感慨和遺憾,但她並不後悔沒有出手拯救。
因爲那裏已經沒有她在乎的人了。
星傳大學在無限期的休學,該回家的都已經回家,陳彰被公司調到了聯邦首都,王小凡應該在荊楚市過着風波之後的太平日子。
她不是嚴格意義上的救主,她只能拯救那些願意相信自己或自己在乎的人……
這已經是極限。
但她還沒有完全將視線從永安市移開。
天賦‘蜘蛛之主’,讓她能通過蜘蛛眷屬的視角,在永安市的邊緣,注視着永安市的一舉一動。
這個距離,強大的傳說生物能夠被眷屬感知到。
一旦攜帶着神性物質的神使降臨,那麼她將毫不猶豫地前往那裏冒險,收割神性。
然而目前來看,那種存在似乎並沒有出現。
嘩啦!
這個時候,懸崖下方的海浪突然變得激盪起來,一波接着一波地衝撞在懸崖底部,無數的氣泡翻滾,一團龐然巨物從海面浮起來。
月光下,巨物的形象細節逐漸清晰,半神的氣息隨之擴散。
“嗯?”
白織輕咦了一聲。
但‘蜘蛛感應’沒有傳來任何危機感。
證明來者不是對自己沒有威脅,就是沒有敵意。
那是一條無比粗長的巨蛇。
祂生着兩隻骨骼狀的翅膀和類似東方龍的頭部,體表看不見鱗片,有的只是一層粗厚的短毛,短毛上帶有腐蝕性的液體。
而更爲令人膽寒的,是那頭頸部位覆蓋的數百條大蛇,每一條都足以吞噬一個成年人,密集組合在一起就像獅子的鬃毛一樣。
祂的出現,遮蔽了白織頭頂大片的星空,也覆蓋了大半視野。
白織所在的懸崖足有百米之高,且這怪物還有部分身軀埋在海水下面,可見其體長可能爲數百米。
白織微微仰視着,神色漠然,渾然不覺自身的體型與對方相比,只是一隻螞蟻。
虛幻字符浮現。
【對象】:衆蛇之母(傳說生物)
【位格】:中位階半神
【體長】:333m
【狀態】:穩定
這一刻,除了“衆蛇之母”,白織還在附近其他島嶼,同樣感知到了相似的半神氣息。
半神不止一位,但最多隻是下位階的層次。
“嘶——”
巨蛇吐着芯子,腥風撲面,嘶鳴之間,傳遞出了一道意念:
“黑夜……”
白織一個閃爍,身影便出現在了巨蛇頭頂對面的上方,踩着無形的蛛絲懸浮而立,俯視着巨蛇道:
“‘衆蛇之母’,沒想到你認識我?”
“聖櫻王朝的人類,向我打探過您的消息……”巨蛇傳音道:
“我從那個時候,便開始關注您,並在不久後發現您是原初遺物的主人……”
見“衆蛇之母”態度模糊,白織輕笑道:
“所以呢?我剛剛進了聖櫻王朝轄區內的隱祕遺蹟,還搜刮到了一些東西,你莫非打算幫他們討還回來?”
豎瞳微微收縮,“衆蛇之母”傳音道:
“這座遺蹟本就不屬於人類,而屬於我;我與人類之間的關係沒有您想象的那麼好,我願意做主將裏面的神性獻給您。”
無事獻殷勤……白織表情沒有變化道:
“爲什麼?”
“只是希望我和我的族羣得到您的庇護,就這麼簡單。”巨蛇回答道:
“您應該也發現了,羣星正在逐步歸位,‘虛實之王’即將入侵現實,未來發生什麼都不可預知。”
“所以希望您能接受我的禮物,我代表全族願意向您獻上忠誠。”
沒有想到是這個目的,東西我拿都拿了……
這麼說,我好像也不便拒絕了……白織想了想卻還是搖頭道:
“你不必對我有太高期待,我目前的狀況,也就剛好勉強自保而已,還不足以爲其他半神提供庇護。”
“再者說,難道,‘虛實之王’復甦,你會有什麼危險?”
白織對於自己竟然已經成爲一位中位階半神尋求庇護的對象,而感到有些意外的同時,也認爲這其實在情理之中。
因爲不知不覺,自己已經成爲凌駕在這顆星球所有超凡生物之上,最強大的存在。
倘若真神不降臨,沒有存在是她的對手。
包括眼前的“衆蛇之母”。
“衆蛇之母”道:
“那位舊日存在的降臨,必然爲這個世界帶來混亂與無序,使我和我的族羣受到波及,昔日平靜安寧的時光,一去不復返。”
這“衆蛇之母”倒是與資料和傳聞中的一模一樣,一心一意專注地過着自己的日子,只想着繁衍自己的眷族……白織瞭然想到。
“你的好意,我收到了。”
白織俯視着東方龍一般的巨大頭顱道:
“如果到時候我還有餘力的話,不介意幫助你和你的族羣免於‘虛實之王’的干擾。”
附近的幾座島嶼,都是“衆蛇之母”的領地,棲息着其培養的蛇人、人蛇等種族。
如果“虛實之王”的降臨給這個世界帶來了不可挽回的後果,這一片神祕種族的領地,確實很難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