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言酌將管事的權力交給了尹風清,“我的任務已經結束了,答應她的事情,我沒有食言。”
“只是...沒能替她守好...”
青冥幾位師兄的離開,其實意言酌始終放在心裏,他很愧疚,明明答應了要替她守好滄瀾閣。
終究是還給她的時候,少了幾個人。
兩人站在主殿的石階之上,看着滄瀾閣的那些人圍着青冥問東問西,被衆人團團圍住的她,就像是星河無數星星裏最亮眼的月亮。
尹風清能理解意言酌的心思,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無力之事,無需多想。”
意言酌沉默垂眸片刻後,走開了。
尹風清默然,在心裏同淵澤說道,“契約解除吧,大戰結束了,你也該回她的身邊了!”
之前青冥回來的時候,尹風清就提起了一次,淵澤拒絕了,他說,青冥讓他保護他。
如今他不需要保護了。
淵澤一直站在青冥的身後,猛然聽見這句話,一時間是欣喜的。
但是,回首,望向石階上那個孑然一身的男子,竟然有些惺惺相惜。
這段時間的陪伴,他們很是默契,尹風清從來沒有將他當成首寵,他在他那裏得到了比青冥主人那裏還要多的尊重。
來自朋友,知己的尊重,是和青冥不一樣的體驗。
淵澤轉回身,面對一羣人七嘴八舌關心青冥的話語,不怎麼愛說話的他,根本插不上嘴。
不想,這是青冥回頭了,擡手舉起放在他的頭上,動作那般的親暱。
“小麒麟長大了,應該有自己的生活了,去吧,做你想做的事情,不用回神翼界鎮守,你自由了!”
淵澤慌了,“主子,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淚眼婆娑,那裏還有在魔戰場上,廝殺時那般威武。
黑衣少年,球球看不下去了,擡腳將他蹬飛,“說你胖還喘上了,趕緊滾滾滾,主子讓你休沐,這等好事,磨磨唧唧的!”
說着,將腦袋塞到青冥手裏,揚起笑臉,“主子,他毛硬,手感不好,你摸我!”
一衆差點躺倒在地上。
這傢伙真的是剛剛那威武的大傢伙嗎?
幻覺吧!
青冥無奈搖搖頭,“你啊...”語氣頗有些寵溺。
手掌在他頭上呼嚕一把,解開了與球球的契約,“去吧,都休沐去吧!”
說着,將自己所有的獸寵都解除了契約,一個一個扔給了球球。
“從現在開始,你來照顧他們,我要躲個懶,不許來煩我。”
球球抱着一懷各式各樣的小傢伙愣神,“不是...主子,你這哪是休沐啊,你這是壓榨獸獸我啊!”
青冥不顧衆人的挽留,飛身而起,直奔獨微峯,“誰也不許來喊我,我要好好睡一覺。”
她留下一句就跑了,看得衆人哭笑不已。
身體恢復了六成的祁傲天站在人羣的最後方,“讓她去吧,你們不要打擾她!”
他心知青冥是應付不了他們的熱情,才跑掉的。
攙扶着他的意歸看着他嘖嘖稱奇,“誒我說,老兄,你是吃了什麼靈丹妙藥嗎?一下子就生龍活虎了,連臉皮都長回來了!”
意歸驚訝了,“她還回來給你送藥了?”
“嗯!”
祁傲天不願意多說,他雖然好了些,但是身上的痛苦卻是一分不少。
之前面目全非,如今傷口也只好了大半,說話,動作,都很痛苦。
可是這份痛苦,不及心中苦楚十分之一。
從前,他總是覺得他會走在藍蘭前面,現在他孤身一人,以後的日子他要如何熬下去。
那是他即便是赴死,都無法在冥府再見到的人。
沒有生生世世,沒有下輩子,此前的種種諾言,承諾,都隨着那一縷白光消失了。
“扶我回去吧!”祁傲天的聲音還是那樣的沙啞,帶着些許的沉重。
意歸一下子也沒了開玩笑的心思,攙扶着他向藥峯的方向走。
“不去藥峯,回...藍蘭的寢殿!”
哪怕觸景生情,他也要回去,那裏有藍蘭的影子,那裏將是他下一個無盡人生中的唯一一個囚籠。
意歸還想要勸,“你...”
祁傲天擡手,阻止了他,“...走吧!”
他看了眼主殿石階之上,他的大弟子,“有風清在,我放心。滄瀾閣以後,就是他們年輕人的了。”
意歸跟着嘆了一口氣,“是啊,年輕人的了,不過老兄,你滄瀾閣還缺長老嗎?我這缺個差事啊!”
意歸只換來了祁傲天沉默中的冷漠,他懶得和他說。
兩人的身影遠去,主峯還剩下的幾位弟子拱手無聲相送,其他弟子隨之。
一個時代的結束,還會有一個時代的開始,這代價是沉重的,也是他們必須接受的。
從前弟子們不理解,爲什麼滄瀾閣長老們很少,導師們也很年輕,但是他們的實力和經歷卻很精彩。
明明都是個性鮮明的長輩,爲何回市場露出沉重的神情。
那時的不解,現在卻能感同身受,可是啊,他們希望,他們從來不曾瞭解過。
“各自散去,各回自己原來的居所,輪換休息一日,三日後,召開門中議會,再行安排。”
尹風清發話,所有弟子拜下,然後各自散去。
只有主峯的弟子,還有藥不塵在留在原地。
雲尤不再像以前那般嬉鬧,挺直的背脊從戰場上下來後也沒有鬆懈,“倪巖,倪看大師兄,像不像年輕的師尊!”
“像!”
“像!”
同一時刻,響起了四道聲音,厲生掛在容琉的手臂上,懶懶的,眸光看着石階之上,有些渙散。
藥不塵轉身離開,“記得來藥峯上藥!”
“順便告訴意言酌,他要是還想要他的腿,就不要再亂跑!”幾人迷茫,意言酌的腿什麼時候受傷了?
而早已經離開的意言酌此時堵住了正要溜走的青冥,“你就不能歇歇嗎?”
青冥有些尷尬,“你在這蹲我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