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是多年的知己。
一人站在櫃檯後整理賬冊,一人便在另一邊獨立搭出來的臺子上作畫。
簾賬後面,琴聲繞耳,嫋嫋聲音繞樑不散。
有客即興賦詩一首,其他人靜靜地聆聽,或是輕聲讚揚一番,或是細語攀談。
青冥坐在雅間裏,窗外的微風撩起她耳邊的髮絲,帶着一絲涼意的風驅散了夏日灼熱的溫度。
此處茶舍她親自選的,三面環水,推開窗子,外面就是湖面,上後畫廊上餘音嫋嫋,輕歌曼舞。
如此小鎮,也能看見這等盛世繁華之境,屬實難得。
剛剛離開鬼村,現在待在這樣的地方,此時便有一種心靈都淨化了的感覺。
可是這種悠然自得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爲茶舍裏進來了另外一行人。
他們就坐在青冥他們的雅間的隔壁,說話的聲音不算大,但是因爲距離近,倒是也聽得分明。
最開始的談話都是各個世家的八卦奇談,說着說着,不知道怎麼就扯到了鹹意城去。
“這老城主真是可憐,兒子沒了,只能每天和他兒子曾經的下屬,接濟那些窮人,來一解喪子之痛。”
“說來,這滄瀾閣的人都復活了,沒有屍體的,那創世神青冥憑空捏造身體,都給救活了,怎麼就忘了救命恩人呢?”
“你知道啥...”那人壓低了聲音。
“我聽說啊,原本那意公子是不用死的...這都是創世神一手促成的。”
另外兩個人催促着他趕緊說。
“創世神青冥,當年還是滄瀾閣主峯最小的弟子時,從荒古祕境帶回來了一個人形獸,你們知道吧?”
“知道,這人盡皆知的事情,不要賣關子,快點說。”
那人似乎喝了一口茶,聲音再次傳來,“那人我當初見過,你們猜怎麼着?”
兩人似乎急了,巴掌拍在衣服上的聲音響起,“說了,不要賣關子,趕緊說。”
“嘿嘿,說說說,不要打人嘛。”
“那人啊...長得和意言酌公子,一模一樣。”
“啊——”兩道驚歎的聲音響起。
“他們是有什麼淵源嗎?”
“不知道,但是意公子時候那個在仙門大比上死去的男子,就活了,聽說...”
聲音再次變得很低,青冥要趴在牆壁上才能勉強聽清。
“是用了以命換命的法子,他才活了。”
白景希起身,想要去阻止那些扯老婆舌的男人,被青冥按住。
“是非在己,隨他們說去,我還能掉一塊肉去啊。”青冥倒是覺得,這些人說的事情都是挺有趣的,和她知道的版本不一樣。
白景希有些憤憤不平地坐在椅子上,“小師妹,你怎麼能就讓他們那麼詆譭你呢!”
青冥探手,“你們都說了,我是青冥的轉生,對外我可是滄瀾冥兒。”
她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徹底讓幾個師兄黑了臉。
然而她還好不自覺地問道,“那個意言酌長得好看嗎?和他的父親一樣好看?”
容琉和白景希忽然心中警鈴打坐,異口同聲地說道,“不好看,他父親也不好看,不要相信那些虛假的傳言。”
由於兩個人太過於默契,青冥表示懷疑,“我不相信,走,小餛飩,我們去鹹意城。”
青冥抱着小餛飩就走,幾人無奈,只能跟上。
青冥如今黑髮黑眸,穿着和曾經青冥完全相反風格的衣服。
因爲知道自己長得和神像上那個人一模一樣,所以出門在外也刻意地帶着面紗。
所以即便是她和滄瀾閣主峯的弟子走在一起,也不曾被人懷疑什麼,偶爾有人嘆息,這孩子也不知道是好命,還是可憐。
好命是因爲她能以滄瀾閣太上宗主之女的身份,永遠待着滄瀾閣。
可憐的是,她永遠都是個替身,原主,是她這輩子,乃至下輩子,都無法捷越的鴻溝。
青冥想要去鹹意城不過是眨眼之間的事情,她雖然實力不高,但是有火鳳啊。
可是她發現火鳳的速度慢了不止一星半點。
她很是奇怪,意言酌都已經故去了,他們爲啥牴觸她去啊。
莫名其妙的逆反心理上來了,越是不想讓她知道的事情,她越是要去看個明白。
即便是火鳳再拖延,以他如今的實力來說,也沒有辦法走得太慢。
終究還是到了,他的身影盤旋在廣場上空遲遲不肯降落,青冥只得拍拍他,“早死晚死都得死,下去吧。”
火鳳和她的幾個師兄汗顏,這叫什麼話。
火鳳身形一轉,慢慢落下,下落的過程中,青冥看見了一處比滄瀾閣還要高大的神像。
那神像高聳入雲,至今尚未完工。
正在勞作的工人每一個臉上都洋溢着笑意,不像是被壓迫下的勞工那樣苦怨。
反倒是積極得很,這讓青冥很是驚訝。
“這是誰的神像啊!”由於火鳳下落的位置,正好是神像的背面,導致她並沒有看見神像的臉。
那踩着雲梯,手拿鑿子的工人笑眯眯地吆喝了一聲,“回仙者,當然是我們的城主之子,言酌公子啊!”
他羨慕地看着青冥坐下的火鳳,這幻獸真威武啊,要無任何一個仙者的飛行坐騎還要威武。
其實,這幾年,幻獸和人族相處得一直很好,有很多結伴而行的,人們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火鳳收斂了身上的涅槃火,原身也縮小了很多,看着沒有那麼眨眼,也不嚇人,但是也比大多數的幻獸要看着強悍威武了些。
他的背上只有青冥和餛飩,除了幾次危急時刻救人,沒有人能夠踏上他的背。
這是作爲上位神下坐騎的威嚴與自尊。
“火兄,轉過去看看。”
她倒是要瞧一瞧,到底是多麼俊美的男子,纔能有那麼多的傳言。
據說,當初還有合歡宗的聖女追求呢。
她悄悄聽來的版本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