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魘垂下眸子,湊近青冥的臉頰,鼻尖在她的臉頰上游走,又不靠近。
配合?
她覺得她一直挺配合的!
“怎麼配合?”青冥聽見自己的聲音顫顫巍巍的,像是被大雨澆灌,狂風席捲過的小花。
嬌嫩的花瓣上佈滿了晶瑩剔透的露水,睫毛抖動,眼角掛着的淚珠突然掉落,砸落到熙魘的嘴邊,被舌尖卷舐走,盡數吞沒在口中。
身後的手掌用力,青冥的身子壓向半躺着的熙魘,腰間的手掌一路向上,一節一節摸到了後頸,指尖捏住了領口的衣料,來回摩擦。
“冥兒可是還覺着這衣裳有些髒污?”
青冥被問得愣神,本沉浸在泥沼中的意識勉強地拔出來一絲,扭動腰肢,想要調整一個讓自己沒那麼難以忍受的姿勢。
中途下意識的“嗯”了一聲。
這一聲之後,便覺得肩膀微涼,那些她嫌棄無比的衣衫便猶如片片雪花一般,飄散在半空中。
領口邊的手指不見了,尾椎骨的位置一陣酥麻,明顯急促的呼吸聲靠近,“冥....兒....可覺得,吾還要...休息?”
突兀的闖入沒有一點點的徵兆,青冥仰頭,手腕不知何時被頭頂垂下的藤蔓緊緊的捆住。
她掙扎,那藤蔓便跟着晃動,連帶着她整個人也跟着晃動。
“熙魘....”
她感覺自己的腦子被攪成了漿糊,唯有剩下一點氣惱。
熙魘躺在樹枝臨時搭建的牀鋪,上面除了無數的樹葉,就只有一件月白色的外袍,一頭淡紫色的頭髮像是水草一般鋪在身下,和青冥垂落在身後的黑髮糾纏在一起。
像是兩條猙獰的靈蛇,纏纏繞繞,不分彼此。
他輕輕地眯着眼睛,一覽無餘的美景,饜足的表情,卻叫青冥咬牙切齒。
粉嫩的脣瓣被瑩白的手指撬開,“別咬着自己,魘心疼...”
手指轉了一圈,貝齒合不攏,青冥便只能咬上那惱人的東西。
“冥兒....咬人...也是那麼有趣....”
他意有所指地說道,身下不再安分,垂落的藤蔓一鬆一緊,叫青冥叫苦不迭。
“主神既然憐惜魘辛苦,那魘便只能從命,好好休息一會兒了...”
說完,熙魘果真停下,閉上眼睛假寐去了。
被勾得魂都要沒了的青冥,當即就傻眼了,不甘心地扭動了一下身子,身下的人依舊無爲所動。
這個傢伙....
青冥感覺自己就是一朵棉花,被金剛杵推了一下,敲得腦殼子暈暈的,偏偏那金剛杵就像是被下了定身法,死死地壓在棉花心裏,就是不肯離開,掙扎不得,也逃離不開。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熙魘...你壞到芯子裏了...”
青冥譴責了一聲,隨即開始了研磨大業。
餘光飄過身下人勾起的嘴角,心中更是生氣,壞心眼的咬他一口,在得到一聲悶哼之後,心中才算是平衡了些許。
一時半刻的,她倒是也覺得有些得了意趣,可是時間久了,被不上不下的勾着....心裏長了草一樣,難受得要緊。
“熙魘....我累了...”
一聲聲纏綿悱惻的求饒吐露出來,只叫身下的人身子一緊,手掌不由自主地就落在了她纖細的腰肢上。
“坐穩了...”
之後的事情,青冥就都不記得了,只覺得像是在海浪中浮沉,無根無萍,抱着僅有的一根浮木,苛求着上天憐憫,能給她一條生路。
熙魘身上的濃霧包裹着她,就猶如無數熙魘圍繞着她,無數雙手將她拉往慾望的深淵。
再一次睜開眼睛時,周遭已經陷入一片黑暗,只有身邊人身上的星光,一閃一閃的,像是無數個小精靈守護着他們安眠。
“醒了...”熙魘溫柔的聲音響起,青冥被捧着臉頰,親吻了一下。
這是專屬於熙魘的情趣,每次事後醒來,他都會這樣親吻她。
青冥動了動身子,沒有什麼異樣,顯然是她脫力昏睡過去的時候,被熙魘清理好了。
就是不知道,她睡着後他又折騰了多久。
身下的觸感滑溜溜的,光線很暗,她也能分辨出來,兩人依舊一絲不掛地窩在一起,身上似乎就蓋着一件單薄的毯子,此時卻也不冷。
雖然她和熙魘已經是老夫老妻的了,這樣的情況經常有,但是她還是有點害羞的。
羞澀歸羞澀,她是不會變現出來的,手臂環着身下人的脖頸,摟得緊緊,這樣抱着很舒服,她一刻都不想動。
“想...再躺一會兒...”青冥撒嬌的聲音軟糯糯的,一點也沒有平時清冷的模樣,彷彿像是換了個人。
她這個樣子很少有人見到,特別是這樣依戀的模樣,別人更是想都不敢想。
熙魘十分慶幸他見識過她所有的模樣。
無力求饒的,咬脣忍耐的,勾着他脖子軟糯糯的說着,“還要..”的,每一個他都如獲至寶,珍之重之的藏在心尖尖裏。
“那就不起,再睡一會兒...”手掌輕輕地在青冥光滑的背脊上安撫,像是哄小朋友睡覺一樣,有節奏的輕拍,細聲細語地哄着。
“想聽你唱歌....”青冥開始得寸進尺。
熙魘皺眉,“唱得不好聽...”他也沒有唱過...除了那一次。
“胡說,小餛飩都聽過,我也想聽。”青冥擡起頭,手指拉着他兩邊耳朵,嘴角湊近他的脣瓣。
“吧唧...”一口,巨大的聲響迴盪在整個樹屋中,“我不管,熙魘...我就要聽....”
熙魘被她親得一愣,隨即眉眼彎起,多出幾分柔軟繾綣,他擡手揉亂她的髮絲,“好....給你唱,乖乖的...”
然後將青冥的頭按在胸口,緩緩開口。
“輕舟煙雨素羅衫,
卿卿長橋油紙傘,
深巷杏花晚月照人還,
溪女浣紗溼衣披月現...”
這好似一曲江南的小調,被熙魘壓低嗓音唱出來,字字清晰,又字字被蒙上一層細膩的春雨還寒中升起的霧氣。
“青蒿竿,
烏篷船,
月明漪暗影,
雨詩話流轉...”
字字飄入青冥的心間,她似乎能從歌聲中,看見初爲人父,稚兒喪母嚎哭。
高大的男人隱忍着悲慟,在深夜裏無所施其技,就只能用自己最不擅長的方式哄着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