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魘說這話的時候面上的表情很複雜,他似乎有很多的難言之隱,那是青冥都看不懂的神情。
她轉身,拉住他的衣袖,“熙魘,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天道者的身份究竟是怎麼回事,她覺得她知道的,和熙魘知道的並不一樣。
熙魘搖頭,“冥兒,有些事情,即便是我或者是你,也是不能說的。”
青冥神色凜然,“誅神領域有關?”
熙魘點頭,這話要是從他的嘴裏說出來,那就是有違天道,畢竟他還沒有繼承天道,沒有氣運承載。
“和那場戰爭有關?”
熙魘愣了一下,反問道,“你知道?”
青冥點頭,“之前在上三界的時候知道一點,我身邊的幾大神獸和現在荒古鎮守的那幾個都是各個家族不重視的,所以他們不太會在乎。”
“炎弘毅比較特殊,他們關不了他,火鳳一族也一直是比較中立的一派。”
熙魘點頭,“看來你知道的比我還要詳細一點,只是聖域的情況比較複雜,一時之間不好干預。”
青冥點頭,她擡頭看向天空,說了一句讓熙魘都覺得,頗爲天真的話,“爲什麼世界要有戰爭呢!”
“從前荒古的人魔大戰,神翼界的誅神之戰,未來的天道掠奪....”
她話音剛落,晴空一道天雷落下,劈在她的身邊,警告的意味十足。
青冥冷眼看了眼天空,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眼中憤怒的意味十足。
雪山之巔這無主的規則就是這般討人厭。
“當真...不想?”青冥轉頭問熙魘。
她覺得若是大戰遲早有一日爆發,那麼成爲天道者,才能更好的存活下來,不然將來雪山聖域也就是淪爲能量被其他更強的天道者吸收的下場。
熙魘搖搖頭,“蒼穹之巔,自然有我的位置,只是不是這裏。”
這個爛如瘡痍的地方,他不稀罕。
青冥點頭,“也罷。”
她眉眼一彎,“那你要帶我去哪裏?”
熙魘拉着她飛身落下,“去了你就知道了!”
兩人落腳的地點,在祁原的邊緣,他們的穿着放眼在整個聖域都是炸裂的存在。
更別說是祁原了。
但是不知道爲什麼,雖然祈原經常有無妄山海的人來挑選貨物,卻也不至於,兩人剛出現時,引起了一點騷動。
隨後這些人就安穩了下來,該幹嘛的幹嘛,一點動亂都沒有。
而且這處的祁原,莫名的就讓青冥想到之前在鹹意城的景象。
雖然貧苦,但是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斥着對於未來生活美好的憧憬。
他們都在認真生活,鄰里和睦。
而且青冥還注意到,這裏的人族和貓族幾乎是一半一半的程度。
難道說,“這裏以前是貓族的領地?”
青冥驚呼出聲,回頭問熙魘。
熙魘點頭,拉着她的手向前走,“這裏...就是你出生的地方。”
當年的貓族小婢女就是從這裏逃出去,一路掙扎到無妄山海,走到了聖域,來到了他的身邊。
青冥四下看去,時間太久遠了,在夢魘府上之前的記憶都已經很模糊了,她都忘記了自己之前是怎麼逃出來的。
或許是太過於悲慘,苦難,身體的保護機制讓她忘記了一切。
但是這裏熟悉的氣息,還是讓她想起來一些零星的片段。
孱弱的小貓族卻有着不甘於泥沼的心,嚮往天上的太陽,想要成爲自由飛翔的小鳥。
她憑藉着一股蠻力,毫不認輸的氣勢離開,然後掙扎到現在。
她不是生來神明,她今日所能到的的一切都有曾經作爲鋪墊。
她的人生好像被時空洪流加速過,別人完完整整的一生,在她這裏都支離破碎的。
青冥將自己的意識從回憶中拉扯出來,看向街道兩側。
這裏的面貌和她影象裏的祁原不一樣,沒有滿大街的腐肉,沒有鮮血淋漓的場面,沒有紅色的眼眸,也沒有詭異的亂糟糟的場景。
這裏太乾淨了,就連她腳下的街道,都是被打磨光滑的青石板鋪的。
人們穿着乾乾淨淨麻布編織的衣服,有孩童跑過,那樣無憂無慮的笑容,她有多久沒有再祁原這裏見過。
青冥轉身,已經淚眼漣漣,她問道,“熙魘...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熙魘轉頭,“不是我...是意言酌。”
青冥腳步頓住,怎麼可能。
他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替她擦了擦臉上的眼淚,“你記得我當時因爲魂散,留下他的身體裏修養嗎?”
青冥點頭,她記得,那段刻骨銘心的回憶,她永遠都記得。
雖然意言酌是熙魘的分身,但是她從來沒有將他們混爲一談。
意言酌的存在,早就已經成爲了獨立的個體,他是熙魘的救贖,也是她的救贖。
“當時他離開神翼界來了聖域,和當時一位老傢伙交換了條件,具體是什麼,連我都不知道,這個地方,就是當初他順路救下的一個人族小孩,改變的。”
他腳步停下,看向青冥,“我帶你去見見他!”
兩人腳步輕快,來到一處茅草屋前,青冥的視線中,能看見青色的麥子,半裸着上半身的青壯年,手裏拿着鋤頭。烈日炎炎下揮舞。
見到兩人,飛快地奔過來,見到熙魘就要行禮,熙魘伸手隔空拖住他下落的身子,“無需見禮。”
精壯的男人嘿嘿一笑,趕忙扯過旁邊田壟裏的衣服,給自己披上,“少君...見諒,剛剛過於激動了...”
他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熙魘指着他給青冥介紹,“當年就是他被意言酌救起,他給了他活命的本錢,給了他修煉的入門法門,本是無心之舉,成就了你現在看到的一切。”
他看向男子,“將當年你的恩人說的話,給夫人重複一遍。”
男人很聽話,“當年恩人對我說,身在熔爐,也能心向良善,環境所困,困不住自由的心!”
他那時候還小,不到十歲,並不能明白。
但是他明白他被人救了,那麼他的餘生就都要用來拯救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