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再次練器時,也同樣融入那石頭,或許...
青冥這般想着,腦子裏亂騰騰的消息來回穿梭着,一時間並沒有注意到前方迎面而來的人。
直到那道青色的身影靜靜站立在她面前,青冥才緩緩擡頭。
目光透過自己面上的兜帽向着那人的身影望去。
一襲青色的衣袍,打着一把普通的水墨油紙傘。
靜靜地立在距離她兩步之遠的位置,這已經是一個很近很近的位置了。
這人是誰?又是何時出現在她如此近的距離,還能讓她沒有一丁點的防備?
然而青冥剛剛升起的警戒之心,就在那傘面緩緩擡起的瞬間,就清煙消雲散了。
“佑寧。”青冥驚訝地喊出聲,震驚的同時,差點將手裏的貔貅掉落在地上。
若不是裘閻反應快,緊緊抓住她身上的黑袍大氅。
恐怕此時已然被摔得四仰八叉,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青佑寧看着從輪迴神王閣完好無損回來的母親。
心中那顆提起的心,緩緩地落了下來。
“母親安好,我便放心了許多。”
青冥上前一把將青佑寧擁入懷中,手掌放在他的背脊上。
輕輕拍了兩下,那位置和之前熙魘拍的位置完好地重合了。
青冥覺得眼前的一切彷彿是一場夢一般,即便是將人抱在懷裏,仍舊是覺得不真實。
“當真是佑寧啊,吾兒安好,母親心甚慰。”
青冥的眼角隱隱泛出幾縷紅絲,就在剛剛她還在想佑寧如今如何。
一下眨眼之間就見到了,活生生地站在她眼前,即便是佑寧此時是黑髮黑眸。
可是作爲一個母親,哪怕只是一眼,也瞬間就能認出這是她的孩子。
青冥的身型與熙魘相比較,都算是高挑,如今站在青佑寧的身旁竟然顯得瘦弱了一些。
遠遠地看着青佑寧的身軀很是單薄,孑然地站在那裏,彷彿是一縷清風。
而抱在懷中時,這寬闊的肩膀叫青冥當真意識到她的孩子。
如今已然成長到能夠撐起一番天地,這般偉岸的身軀,已經是個大人了。
青冥擡手捏了捏他的肩膀說道,“長大了。”
清冷的聲音中帶着哽咽,還有些許的心酸,叫青佑寧聽了心中十分的不是滋味。
他的心在見到雙親之後已然猶如死湖投下了一筐鮮紅的錦鯉,湖水翻騰,掀起陣陣漣漪。
“母親,我已經見過父親。答應他,要將你完好無損地帶回去。”
這樣的話青冥聽了心中覺得好笑的,同時又覺得孩子真的是長大了。
“回去,走吧!回家。”
這一聲回家叫青佑寧的腳步和身子都猛然僵住,然而瞬間他又回緩過來。
背脊不再挺得那般直,而是微微傾向青冥,偏頭笑容在臉上盪漾開來,“孃親,回家。”
母子兩人攜手同行,很快就回到了蘭溪山谷中。
她本以爲進入谷中面對的會是一片祥和的氣氛,面上還掛着歡愉且真切的笑容。
“我走的時候,那臉上的顏色和苦瓜沒什麼區別。”
“緊張得好似上刀山火海的人是他一般,哦,不對,他自己上,恐怕臉色根本不會變。”
青冥開着無傷大雅的玩笑。
而剛剛走進去,卻發現大家的神情似乎都有些慌亂,好多人聚集着往一處跑去。
青冥隨手拉住一人詢問,“發生了什麼?怎麼這麼着急?”
那人見是她,慌忙行禮,“青冥大人,您可算回來了。”
“昨日跟隨您女兒回來的那人,此時似乎有了什麼危機,所有人都去給他輸送神力了。”
這一句話說得青冥,有些迷茫。
而且青佑寧反應極快,扯着青冥的手,一邊焦急的說道,“母親,應當是尹風清大舅舅。”
“之前他身體忽然開始潰敗,然後神力消散,一直都是我與福寶輪流給他輸送神力,才能維持他的生命到如今。”
青佑寧簡單地說了一下,好叫母親心有準備。
然而他心中依然有了不好的感覺,這麼多年過去了,恐怕是真的到了極限了。
他還沒有想好要怎麼跟福寶說呢,雖說大舅舅的身體情況,福寶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是她心心念唸的就是覺得母親有辦法,他一直未曾拆穿,是因爲他實在是不知道要怎麼跟她說。
看不得她難受的神情。
本以爲還能有些時日的,沒想到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
而他只離開了這麼一日,正巧就趕上大舅舅的身體出現問題。
青佑寧再次在心中嘆息,萬物相生相剋,輪迴自有其道理,他參悟了許多,然而心中有執念卻不能釋然。
如今再一次面對親人離世,心口仍舊是痛的。
見他這般模樣。
青冥忽然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倆人不跟着人羣一起往那邊走去。
腳步飛快。
越往那邊去人越多,地上盤膝坐着的人也越來越多。
直到走到一處院子,已經沒有一人站着。
唯有門口一道身影,側着靠在門上,面色凝重,他身上披着的斗篷都有些凌亂,也不見他整理。
熙魘平日裏是十分注重儀表的人,哪怕自己身受重傷,都會讓自己看起來不狼狽的人,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才能讓他這般模樣。
青冥心中更加的不安了。
昨日熙魘與藥不塵等人查看完尹風清的身體,兩人還未等議論從中找到原因。
尹風清忽然之間,身體就出現了問題,神力潰散,差一點就沒命了。
而此時福寶在屋內牀榻前的腳墊上坐着。
他手中的神力源源不斷地輸送到尹風清那逐漸潰敗的身體裏。
神力彷彿在尹風清的身體中根本留存不下什麼。
吸納進去,然後很開就又隨着他身體的潰敗再次逸散出來,這樣杯水車薪的輸送,讓她很快就喫不消了。
要不是這山谷中的人將神力輸送給她,由她這個媒介傳輸給尹風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