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驀然多了一個念頭。
手也情不自禁地探了出去,猶猶豫豫落在了倉鼠籠的最上方。
反正陸哥現在人不在這裏,他要是悄悄咪咪的把小倉鼠抓出來看一眼公母,完事之後立馬放回去!應該……
不會有人發現的吧?
自覺該計劃可行,連司煜心裏頓時一陣抓心撓肺。
只恨不能即刻證實,關在這個小籠子裏的,就是一隻真真切切不可抵賴的公倉鼠!
以此爲他被埋沒的美貌沉冤昭雪……
想到這他瞬間來勁了,手中動作也加快了幾分,還攜帶着真相即將明瞭的迫切。
“讓我來看一看,你到底是不是個公的……”
真得趕快啊,不然待會兒陸哥一過來,連司煜一個哆嗦,那他可就死定了!
大拇指觸碰到籠門邊緣的小扣上,只需向下輕輕撥弄一分,就能將那隻袖珍的小籠子徹底打開。
連司煜眼中不由綻放出一絲喜色,舔了舔嘴脣,正打算打開籠子把那隻熟睡的小倉鼠撈出來,好好看個仔細……
卻在這時。
另一隻骨骼分明,線條修長的大掌,
從旁而出,裹挾着寒厲的冷風,先他一步,不容置疑的落在了那扇小小的鐵絲籠門上。
似乎將整隻小籠子,連同籠裏那團軟軟糯糯的小倉鼠,都容納進歸屬於自己的勢力範圍。
掌控欲徹底!
連司煜心底咯噔一聲,暗道不好。
聯想到來人,他面上的神情不由得更加驚慌。
上帝保佑,千萬別是陸哥啊!
懷揣着這樣的願望,連司煜擦着冷汗,惴惴不安的擡起頭……
迎面的就是一雙標誌性的鳳眸。
眼尾狹長,冷淡上挑,瞳如淺墨。
極其漂亮,卻又極其冰涼。
這人不是他陸哥還能是誰?!
而此刻,那雙勾人心絃的鳳眼正面無表情的直視着他,眸光疏沉,寒意森森。
連司煜:“……”
啊,怎麼辦。
他完蛋了!
真遺憾,明明差一點就可以驗證心中所想的。
偏偏被沉舟哥當場抓住了他的小動作,人“贓”俱獲!
瞟了兩眼陸沉舟,又瞟了兩眼倉鼠籠,
連司煜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訕訕然的把自己的手挪開。
“沉舟哥,我看見這隻小倉鼠光着身子睡着了,擔心它會着涼,所以就過來看看,沒別的意思,額呵呵呵……”
連司煜找了一個很爛的藉口。
爛得話剛說完,他就恨不得找根針來,把自己的嘴巴緊緊縫住。
倉鼠一隻渾身帶毛的小動物,光不光着身子重要嗎?
連司煜一臉緊張兮兮的望着陸沉舟。
從小到大,陸哥可是最惱別人隨意觸碰他的東西了!
現在看來,這隻小倉鼠也毫無疑問的,被陸沉舟劃分到了屬於自己的領地範圍內。
連司煜知道,自己原本意圖打造的完美新形象,在陸哥心裏鐵定是保不住了,
好在陸沉舟看上去並沒有追究他的意思。
就在連司煜心中愈發忐忑之時,幽深如墨的鳳眸卻突兀地從他身上收回。
觸及到籠子裏那團睡意昏沉四爪舒開的倉鼠餅,流轉着的眸光竟有了一瞬間的停滯。
連司煜睜着眼,目光在陸沉舟身上來回打着轉,又是忍不住低嘶了一聲。
因爲他看見,
面前男人那張本該是疏冷緊繃着的輪廓線條,竟然驀地柔和了下來……
連司煜心底納悶,怎麼這時候的陸哥,給他的感覺,竟像是換了個人一樣。
不復往昔骨子裏的冷淡薄涼,反倒像是……多了一絲人間煙火。
陸沉舟壓根沒理會連司煜那彷彿驚掉下巴一樣的表情。
多年相處下來,在他眼裏,連司煜要是哪天表情不浮誇,那纔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望了眼天色,陸沉舟不再耽誤時間,單手拎起那隻倉鼠籠,低聲道了句:“走了。”
他拎得很穩,哪怕那隻小籠子一直伴隨着他的手部軌跡,不斷變換着所處空間,
但是籠子裏那團絨灰色的小倉鼠,卻依舊緊閉着雙眸,軟軟乎乎的臥倒在木屑堆裏,呼吸平靜,睡得香甜。
竟是絲毫沒有被驚擾到的跡象!
臨走前,陸沉舟還瞥了連司煜一眼,淡漠的薄脣一掀,嗓音低沉,吐出一句話:
“這小東西的膽子小,以後可別嚇着它了。”
話語雖不重,警告的意味卻是濃濃。
連司煜:“……”
一時間他竟還沒有反應過來,呆呆的站在原地,目送着陸沉舟走遠。
待想明白陸沉舟的潛臺詞,連司煜心口頓時涌出被冤枉的委屈。
他什麼時候嚇唬過那個小傢伙了?
分明是那隻小倉鼠無情的傷透了他脆弱的心!
一想起剛纔溫糯的眼神,連司煜就是一陣憋屈。
說出去恐怕都沒人信,曾幾何時,他這張臉也是人見人羨的,到頭來竟然被一隻小倉鼠給嫌棄了……
要不然他也不會想出,試一試那小東西究竟是公是母的餿主意。
把前因後果串聯在一起,連司煜情不自禁嘆了口氣,
陸哥這短護得,他認!
再回過神來,陸沉舟已經遠去,留給他的背影矜貴又冷薄。
手中拎着的倉鼠籠子玲瓏小巧端正可愛,映襯着男人頎長高大的身影,本該是極爲不搭的,然而落在連司煜眼中,卻意外的多了一分和諧。
“啊嗚嗚嗚嗚嗚……”
連司煜盯了陸沉舟的背影兩秒,正準備追上去,耳邊卻傳來女孩止不住的痛哭聲。
他停住腳步,有些意外的朝聲源處看去,
就見到一個烏黑長髮的女孩身影蹲在地上,環抱着自己,哭得連身子都顫抖了,縮成小小的一團,看起來好不可憐。
像是聽見了他的動靜,女生從臂彎裏擡起頭,露出一雙被淚水浸溼的眼睛看着他。
剎那間,連司煜驚訝出聲:“林蔓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