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明明還好端端的坐在車上啊!
並且車子還在高速前進!
它怎麼能跟得上急速行駛的汽車的步伐?
還有它的眼,爲什麼那麼的血紅血紅?
是……
想要吃了她嗎?
林蔓蔓直面那張猙獰恐怖的屍臉,腦海裏空白了一瞬,生死關頭緊要在即,她也顧不得再多想其他,回過神後便手忙腳亂的想要按下關窗鍵。
林蔓蔓顫抖着手指,在那裏慌亂的摸索着,心跳得厲害。
然而越是着急,她的手指卻越是宛如脫力一般癱軟,直到她瘋狂的連按了好幾下,那扇車窗玻璃才緩緩沿着窗口邊緣往上升起。
可惜,
到底還是晚了那麼一點兒。
“吼!”
耳邊爆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淒厲嘶叫,喪屍已經將整顆腦袋塞進了車窗,
兩隻血管暴起的眼球直勾勾凸出,宛如一隻真正的喫人怪物一樣,死死瞪住了她。
窗口容不下它那副龐大的身軀,喪屍的兩條青灰色胳膊卡在了車窗外,卻仍舊不死心的攀爬着面前那扇光淨滑溜的玻璃。
腳尖拖在地上,它用一條胳膊勾拽着車門,整具屍身就此借力倒掛在車外。
那具僵硬冰冷的身子還在不斷的用力抽搐,兩條腿也在死命往前伸,似乎是想要把自己的身體,硬生生地從那扇狹小的窗口裏擠進來。
那張灰白腐爛的臉部,鼻尖正在不斷地抽動着,彷彿是聞到了肉骨頭的惡狗一樣。
近距離的嗅聞到了人味,激活了血液裏彷彿天性一般的狩獵本能,喪屍的狀態顯然興奮了起來。
一邊扭動着自己的身軀,一邊費勁的伸長脖子,兩隻猩紅的眼睛緊盯着面前林蔓蔓那根嬌嫩細白,清晰可見血管的脖頸,嘴邊涎水不斷滴落。
“嘶,啊——吼!”
猛然間,喪屍嘴一個大張,梗着脖子就直挺挺地朝着林蔓蔓咬了過來!
*
“啊啊啊卡住了!卡住了!它…它的頭掛在車上了!怎麼辦?我要怎麼辦?”
眼見喪屍的頭顱生生卡在了車窗之上,那張凶煞猙獰的面容就與自己近在咫尺,
林蔓蔓抱住頭,前所未有的恐懼如潮水一般漫灌而來,席捲了她的整副身心。
她胳膊打顫,像只無頭蒼蠅一樣的亂轉着,兩行淚珠順着她的眼角不要錢似的滾滾而落。
“嘶嘶,吼!”
“啊啊啊啊不要喫我!”
喪屍猶如野獸一般的低吼聲響徹在耳際,眼見那具卡在窗上的喪屍竟然抻平了脖子朝自己咬來,林蔓蔓又是一聲尖叫。
她嚇得身子一縮,蜷起身軀緊貼着身後的車座靠背,努力與喪屍拉遠距離。
僥倖的是,那扇半起的車窗玻璃限制了喪屍的行動,它伸出的那顆頭活動範圍有限,
因此喪屍那張猝然落下的大嘴,換來的只是上下兩排牙齒咯吱一聲重重碰撞,咬了一口空氣。
一擊落空,喪屍心有不甘的盯着她,齜着牙,鼻腔裏呼呼作響,嘴裏發出低聲嗚咽,似乎隨時準備發起再次進攻。
感受到喪屍行動間帶來的風聲,林蔓蔓雙手緊捂住自己的脖頸,淚流滿面。
餘光瞥到身旁的原明洛,她眼前像是被點燃了的火種似的一亮,宛如抓到了什麼救命稻草一般,將自己的整副身子都朝着原明洛的方向歪倒而去。
拉住他的衣袖,林蔓蔓崩潰一般的尖聲哀叫道:“明洛,求求你,救救我!”
從喪屍的突然出現,再到它的突然襲擊,
一切都只發生在剎那間。
因此,哪怕是一心繫在林蔓蔓身上的原明洛,也是直到襲擊事件發生之後的現在,才意識到他們究竟遭遇了何等可怕的危機!
“吱——”
原明洛猛地一腳踩上剎車,將車停了下來。
瞥了眼喪屍那副不斷蠕動着想要爬進來的身軀,他的心臟咚咚狂跳着,
這鬼東西到底是什麼時候跟上他們的?
爲什麼竟沒有一個人察覺它的聲息!
原明洛懊喪地低頭錘了一下方向盤,
甚至因爲自己的疏忽,還差點讓它,傷害到了蔓蔓姐!
但眼下情況緊急,原明洛渾身冷汗涔涔,來不及多想,將還在哭叫着的林蔓蔓一把用力揉到了自己身邊來:
“蔓蔓姐,你坐到我這邊來!”
他甚至來不及轉頭,回手在後座摸到許嘉人的那根棒球棍,急匆匆地上前兩步,調換到林蔓蔓剛纔的位置,與喪屍四目相對。
然後用力揮出手中的那根棒球棍,“梆”的一聲,直搗喪屍的臉龐,想要把它捅出去……
眼見那根冰冷粗大的棍子就要落到自己的臉上,喪屍扭曲蠕動着的身軀卻忽地頓住了。
那張臉上竟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嘴角一點點拉扯大,驀然撕裂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露出變異後滿口血紅色的尖利牙齒。
猙獰着面部,一口咬在了搗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棍尖上。
“鐺啷”的一聲,
那根泛着金屬光澤,由硬質合金做成,密度極高的棒球棍,竟然被它從中一口咬斷!
而原明洛,就那麼不可置信地握着手中被削去一端的棒球棍,眼神還有些發愣。
坐在林蔓蔓身後的連司煜,把這一幕全然看在了眼裏,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
“天哪!這頭喪屍好凶!”
比他們之前遇見過的,任何一隻喪屍都要危險滲人得多!
而且這鬼東西到底是怎麼跑過來的?
怎麼感覺就像是在眨眼間,出現在他們的面前了?
還掛在了車上……
連司煜一臉的霧水,雖然想不明白這些事,但他還是放緩了呼吸,儘量不惹起喪屍的注意,
雙手卻開始在存放着自己貼身物品的揹包裏,又忙又亂的摸索着那把專屬於他的武器。
錘子呢?
他的那把大鐵錘放哪兒了?
直到將那柄沉甸甸的鐵錘摸了出來,連司煜將其無聲無息地攥緊,心裏總算踏實了許多。
他的這把錘子可是純鐵打造的,可是比許嘉人手裏的那根合金棒球棍還要硬得多,也重得多。
連司煜的手指在那把冰冷又厚重的鐵錘上面來回摩挲,心中有些不確定的想,
這下那頭喪屍,應該不會還啃得下了吧?
再啃,也不怕硌着牙!
又防備的看了齜着一口血牙,一臉兇相的喪屍一眼,身體不由自主地繃緊。
哪怕連司煜心理建設做的再好,這一刻,他頸後的汗毛還是根根倒豎,彷彿是來自身體的直覺和本能在不斷提醒着他,
他不是這頭喪屍的對手!
這頭喪屍有着奪取他性命的絕對能力!
他要趕快逃離!
連司煜呼吸微微急促,只能不斷安慰着自己,怕什麼?
他親哥和沉舟哥還在這裏呢……
要死,也是大家一起死!
啊呸呸呸,想錯了。
連司煜趕緊在心底狠狠唾罵了自己一聲,他想的明明是,要是陸哥出手,鐵定把這隻喪屍收拾得屁滾尿流、滿地找牙!
這般想着,連司煜的目光也情不自禁地落在了陸沉舟的身上。
男人端坐在車廂後座,哪怕姿勢隨意,帶來的壓迫感也不容小覷。
一手攥緊身側扶手,另一隻手呈保護姿態,將那隻毛茸茸的小肉團牢牢地護在掌心,黑眸掃視在窗外那頭喪屍上,神情冰冷冷的。
夕陽灑落在他的側顏上,半部輪廓陰影交織,晦暗莫測,莫名爲他增添了幾分不近人情的冷酷。
怪了,怎麼這樣看着,沉舟哥他,竟然好像沒有半點想要幫忙的意思……
連司煜轉過眸,目光警惕地投放在了那頭喪屍的身上。
喪屍伏在車窗之上,鼻翼大張,嘴也一開一合,喘着粗氣。
似乎是剛纔那一咬耗費了它體內的能量,此刻正在休憩。
亦或者,是在體內醞釀着什麼更爲可怕的東西……
這個空隙間,連司煜心想,
剛纔應該是他看錯了吧,林蔓蔓那個愛哭鼻子的小氣包,還有原小太陽,跟他們都是一起長大的情分在,沉舟哥怎麼可能見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