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態小心,彷彿呵護的是什麼易碎的珍寶。
掌心裏躺着一隻毛茸茸的小東西,毛髮和小爪子還在往下淌着水。
肚子圓圓鼓鼓的,看着像是喝了不少的海水。
見到陸沉舟的身影,海岸邊等待的三個人步伐急促地圍了過來。
“沉舟哥,你沒事就太好了!”連司煜神情激動地率先衝了過來,剛纔看見陸沉舟貿然下水,還真是嚇了他一跳。
生怕陸沉舟在海里出現半點意外,好在如今總算平安回來,還帶回來了那隻小倉鼠……
等等!
指了指那隻躺在男人掌心,一動不動的小倉鼠,連司煜面色驚恐:“小傢伙它怎麼不動彈?還有氣兒嗎!”
而且肚子還那麼脹鼓鼓的,該不會是被海水溺死了吧!
眼見陸沉舟的眉目沉礪下來,連司宸趕緊乾咳了一聲,截過了自家弟弟的話頭,“阿煜,不吉利的話別亂說。”
可小倉鼠緊閉着雙眼,紋絲不動的模樣,確實讓人掛心。
“糯糯……”陸沉舟墨眸靜靜地注視着小倉鼠,眼底有一絲憂心,顯然連司煜的話還是被他聽了進去。
伸出一根手指,對準那隻溼淋淋的小東西撥了撥,沒有動靜。
陸沉舟手指一顫,停滯在小倉鼠嫩粉色的鼻頭前。
小倉鼠的鼻翼輕輕翕動,鼻腔裏堵滿了海水,呼吸極爲微弱。
萬幸並未斷絕那絲最後的生機。
連司宸一眼看出了情況,指着小倉鼠的肚子說:“腹內積水過多,這是溺水過度昏迷了。”
“當務之急,是要先把糯糯肚子裏的水排出來。否則,很有可能危及它的生命。”
看着那隻還沒有成年人半個巴掌大的小倉鼠,連司宸的神色似乎也有些無奈。
“不過我從未處理過類似的問題,如果是溺水的人,倒還可以試試人工呼吸等急救方法,可糯糯只是一隻倉鼠……”
這就有些束手無措了。
陸沉舟按了按小倉鼠的肚子,果然能感受到指腹下有墜墜的重量。
他沿着小倉鼠那圈鼓脹的腹部揉了揉,想試試看能不能把那灘積水擠壓出來。
可是,那團腫脹的腹水非但沒有消減下去,小倉鼠的面部反倒出現了痛苦之色,嘴裏很微弱的哼唧着什麼,聽着令人揪心不已。
聽見小倉鼠的吱吱尖叫,連司宸趕忙阻止他:“沉舟,這小傢伙的臟腑器官都太纖巧脆弱了,你用勁過大的話,搞不好還會讓血管破裂,心臟壞死……”
陸沉舟墨眸一掀,忽地擡眸看向他,狀若平靜的口吻下是難抑的暴躁:“那你讓我怎麼辦?”
連司宸被反問得嗓子一啞,一時間他也想象不出來有什麼辦法。
勸服陸沉舟放棄?
那更是不可能了。
看着手中安靜得毫無聲息的小倉鼠,彷彿下一刻它便會帶着海水的冰冷離開人世。
陸沉舟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俯下身輕輕吻在它冰涼涼的小嘴巴上。
“沉舟……”連司宸阻止不及,眼睜睜看着陸沉舟以人工呼吸的姿態垂首。
連司煜也沒能想到陸沉舟能爲小倉鼠做到這個地步,嘴裏情不自禁冒出三個字:“我的天!”
心底驀然冒出一個怪異的想法,如果陸沉舟當時在籠子裏救下的不是小倉鼠,而是一個女孩兒……
那麼現在應該都成他嫂子了吧!
【叮咚——】
【第三幕小人魚的初吻落幕。王子(溫糯飾)得到小人魚(陸沉舟飾)的真愛之吻,邪惡巫師(珍珠蚌飾)的陰謀破產。劇本謝幕,感謝您的傾情演出。】
【倉鼠與主人的第六個約定,「海的女兒(小倉鼠版)」完成。】
噗嘰噗嘰!
伴隨着這句話,溫糯的小嘴裏噴出幾口水。
陸沉舟神色一緊,連忙將手指按揉在小倉鼠開始癟下去的腹部。
剩下的海水也被小倉鼠從嘴裏吐了出來。
那雙黑豆眼虛弱的睜開,從暈眩裏回過神,看清眼前男人那張放大的、焦灼的俊臉,溫糯還有些不適應。
她這是被陸沉舟救回來了嗎?
原本想坐起來查看周圍的情況,但大概是被海水泡久了,她腦袋暈暈乎乎的,全身痠軟又乏力,小身子還沒伸起來,就倒了回去。
毛髮也被海水浸溼,風一吹頓時涼悠悠的。
溫糯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身子蜷縮成了小小的一團,看起來可憐巴巴的模樣。
陸沉舟墨眸無聲垂下,見到小東西於風中瑟瑟發抖,於是將雙掌合攏,用自己的體溫來溫暖這隻脆弱的小生物。
原明洛也燃起手中火球,湊近他:“陸哥,我幫你和小倉鼠烤烤火吧。”
眼見小倉鼠的情緒終於平定下來,毛髮也乾燥了許多。
陸沉舟終於將眼神放在了對面還在人工海里穿梭着的珍珠蚌身上。
像是感應到他目光裏的寒意,珍珠蚌一個激靈,大叫起來:“這可不管我的事!是風,風把小蒲公英吹倒的……”
不知道那陣風是怎麼來的,況且蒲公英這種植物本來就會跟着風走,它也很冤枉的好吧……
陸沉舟彷彿沒聽見它的喊冤聲,轉頭與連司宸旁若無人的商量:“我記得扇貝的食用方法有很多種吧?”
連司宸忍着笑點了點頭:“是有很多,比如搭配蒜蓉粉絲什麼的。”
連司煜指尖變幻出水球,嘴饞地舔了舔脣:“可以清蒸。”
原明洛也凝望着手裏的火球,補充了一句:“其實火烤也行。”
每句話,都是對珍珠蚌的心靈折磨。
“嚶嚶嚶,不要喫我!”珍珠蚌驚慌地尖叫,眼睛裏也開始噼裏啪啦的掉着小珍珠。
好恐怖的人類,嚇到它了。
“其實我只是把小蒲公英當成那朵花派來的奸細了,真的不是故意要抓它的。”珍珠蚌大半個身子浸泡在水裏,眼睛滴溜溜地轉,想要找機會溜走。
嘴裏還辯解道,“誰叫那朵花老是來搗亂……”
這時候一隻小貝殼也從水裏遊了出來,細聲細氣的道:“是真的,那朵花兒可討厭了。”
“而且它老是會躲起來,讓人想抓都抓不到它。”
“花?”岸上的陸沉舟卻是抓到了關鍵詞,眉頭一蹙。
連司宸也像是想到了什麼,神情瞬間緊張,追問道:“什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