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

    心願石散發着亮瑩瑩的金色光輝,驅趕着活躍起來的屍羣。

    四周靜悄悄的,只聽得見蟲鳴。

    這一帶光線不是很充足,連司煜手拎着他哥交代他的物資,有些喫力的睜着眼睛辨別路線。

    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腳步。

    喊住前方高挑他一個頭的原明洛背影,“喂,問你一個問題。”

    原明洛還沉浸在白天的天命之葉裏,聞聲轉過頭,不解地挑了挑眉。

    “那個……”問題出口前,連司煜似乎猶豫了一瞬,“你真的喜歡林蔓蔓嗎?”

    還是劇情的安排?

    涉及到自己的隱私問題,原明洛臉色微變,心態更是糟糕透頂。

    “你問這個做什麼?”

    “好奇啊。”連司煜一臉無辜的攤了攤手,“如果葉子上說的是真的,按照既定的命運線,你就會因爲拯救她而死去。”

    “對待林蔓蔓的感情,關乎你的生死,你都不緊張的嗎?”

    聽到連司煜的解釋,原明洛眸底的冷色才消退了一些。

    他垂了垂眼簾:“我和陸哥的想法一樣,這東西是真是假還不知道呢,憑什麼讓它來佐定我們的命運?”

    “不過要是你剛纔的問題……”

    原明洛輕籲出一口氣,眼神裏有淡淡的迷茫:“喜歡?其實也不太算吧。”

    “她救過我,我從不虧欠他人的恩情,所以想要報答她。”

    正因如此,在看見銀杏葉上屬於他的那個結局時,原明洛心中一陣悚然。

    因爲他知道,自己是真的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大不了當做把這條命還給她,各不相欠。

    連司煜聽得一愣一愣的:“她救過你,什麼時候?”

    林蔓蔓還有這麼好心的時候?

    “很久以前了。”原明洛看着手中戒指,眼中綻放出一絲暖意,把那日自己被人救下的經歷說了出來。

    最後道:“她過來的時候,我失血過多昏迷了,不過她的戒指掉了下來,被我撿到了。”

    當時的天很黑,血液的流失讓他全身發冷,眼睫合攏前,他只模糊見到了一道焦急向他跑來的身影。

    然後只聽得叮噹一聲脆響,什麼東西掉落在了他的身旁。

    原明洛手指摸索到那枚冰冷硌人的戒指,哪怕是昏死了過去,手裏仍舊死死地攥緊。

    再睜開眼時在醫院,一甦醒他就看見了林蔓蔓那張害怕得哭花了的臉。

    連司煜越聽越火大:“不好意思,你跟人鬥毆流血是我看見的,也是我書包裏剩了一卷繃帶好心給你纏上止血了,最後……還是我撞見的林蔓蔓,讓她打的120!”

    原明洛如遭雷擊,凝起眼眸仔細察看連司煜,一瞬間眼前人和那天夜裏的身影漸漸重合。

    好像身形是有那麼一些相似……

    原明洛不敢置信,嗓音乾澀的發問:“可是爲什麼你不在?我在醫院裏看見的是蔓蔓姐啊。”

    連司煜是在他養了快半個月的傷時纔出現的,手提着果籃,跟在連司宸身後,一副不甘不願的模樣,砰的一聲放下東西就摔門走人了。

    “你說呢?”連司煜暴跳如雷,“因爲你的破事,我還在局子裏跟警察叔叔備案呢!”

    回去之後還被他哥好大一通數落,關在家裏不準出門。

    所以後面跟着連司宸去探病時,他的態度纔會那樣惡劣。

    救個人,沒病都要被氣出毛病來!

    “不可能,戒指上面有標記的。”原明洛一怔,當即把那隻對他意義非凡的戒指摘下。

    將銀色素戒小心翼翼地翻轉了過來,內側鐫刻着一個“L”的英文標誌。

    原明洛指着那個“L”,遲疑的道:“這不是林蔓蔓的林嗎?”

    戒指和送他進醫院的林蔓蔓兩相疊加,才使他認定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連司煜湊近一看,更氣了:“這是連司煜的連!”

    他當時新定做的戒指,空運回國還沒滿一天,就不知道飛哪兒去了。

    原來是被這個傢伙撿走了。

    更可惡的是,原明洛他居然根本沒認出來!

    原明洛舉着銀戒的兩根手指頓時僵硬。

    是啊,“林”符合,可“連”同樣也能夠代入。

    他怎麼忘了這一層。

    腦海裏亂糟糟的,這麼說,他一直以來都認錯人了?

    兩三秒的空白後,原明洛抿了抿脣,正想說話:“司煜哥……”

    就見連司煜紅着眼睛衝過來,一把奪過他手裏的戒指,狠狠地向遠處丟去:“你個傻逼,你別帶了!”

    他耳裏只聽見叮噹一聲脆響,一道銀光閃過,沒入黑暗裏。

    連司煜也沒再管他,腳步咚咚咚的跑遠。

    原明洛喊了一聲,正想追過去,轉眼見到戒指消失的地方,焦躁地蹲下身,手掌在草叢間摸索起來。

    冷不防一束手電筒照在他臉上,衛嶼看了他一眼:“找東西?”

    原明洛沒什麼心情理會,手中繼續忙碌,隨便“嗯”了一聲。

    “剛纔好像有道黑影從心願石旁邊閃過,你看見沒有?”

    黑影?

    原明洛搖了搖頭:“沒看見。”

    衛嶼也沒抱有什麼希望,點了點頭走過:“晚上小心一點。”

    *

    “把這層膨潤土灑在盒子裏,弄緊實一點,小倉鼠踩上去更方便。”

    在連司宸的指點下,陸沉舟正把白天找來的原料一一鋪滿。

    保暖的木屑堆有了,還有裝浴沙和廁砂的兩隻小盒,也被填得滿滿當當。

    “唧唧!”溫糯把腦袋埋在小肚皮裏,小腳掌不斷地刨着腳下的細白沙,想把自己埋起來。

    之前沒有安裝廁砂的時候,她都是找個角落,把自己嘿咻掉的東西鬼鬼祟祟掩蓋住。

    有一次還不小心被大反派撞見了……

    想起陸沉舟扒開她的痕跡,墨眸裏的瞭然,以及把她拎起來仔細清理身子的模樣。

    溫糯連帶着自己的小腳趾頭一起發麻,刨起沙子的力道也越發起勁。

    “這是怎麼了?”陸沉舟眼見小倉鼠恨不得鑽到沙子底下,一臉的驚異。

    “興奮過了頭吧?”連司宸也不確定,不過跟人類幼崽一樣,幼小的獸類通常也有一段精力充沛的時期。

    拿起一個椰子,奇怪道:“阿煜怎麼還沒來?”

    他和陸沉舟可都等着連司煜送工具過來,給小倉鼠做椰子房。

    正說着,房門口傳來咚咚的敲門聲。

    打開門後,連司煜詫異道:“阿煜,火氣很大嗎?”

    又看了眼他身後,眼見無人,皺了皺眉:“小洛他人呢?”

    連司煜一聽到這個名字就來氣:“我要跟他絕交!”

    “哦。”連司宸的表情很平淡。

    連司煜不滿:“哥,你怎麼這個態度?”

    陸沉舟把打着滾的小倉鼠從白沙堆裏撈起來,不放心的吹了吹小東西皮毛上的沙子。

    聽到這邊的動靜,竟然也淡淡地看了過來,“你不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都在和他絕交嗎?”

    連司煜一噎:“這次是認真的。”

    “好了,先進來吧。”連司宸拉過他,“我讓你帶的東西帶過來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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