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知今晚咪咪是不可能回到小珍珠裏面了。
她本想把哆啦咪搬回到樓上的房間休息，但喝醉酒的球球沉得就像灌了鉛一樣。
溫糯只好放棄這個念頭，就近把哆啦咪放到了沙發上，又在那隻圓滾滾的球身上蓋了一條小毯子。
做完這一切後，她伸手戳着那張球球酡紅着酒暈的臉蛋，氣咻咻的哼道：“叫你不聽我的話吧？咪咪，今晚你睡沙發。”
“呼哧、呼哧~”哆啦咪懵然不知，還在那呼呼大睡。
見它睡得香，溫糯也不去打擾，裹着另外一條小毛毯挪到了茶几旁坐下。
稍稍休息了一會兒，溫糯開始着手收拾起一片狼藉的茶几。
盒子裏面的小零食被翻得亂糟糟的。
半包拆封的薯片、那隻空掉的紅葡萄酒罐、帶着麻辣油香味兒的小辣條，以及只剩碎渣的黃油小熊餅乾……
溫糯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她可算明白爲什麼手裏的球球會那麼重了。
敢情是趁她不在的時候，吃了個痛快。
手指碰到零食盒的最底下，溫糯詫異的發現了一顆包裝完好的大白兔奶糖。
真是稀罕了，溫糯扭頭看了大胖球一眼，咪咪居然沒捨得喫？
撿起那顆雪白的奶糖，溫糯才發現盒子的底下，還用畫筆歪歪扭扭的寫着一行字：
【我也要送糯糯糖喫！】
溫糯眸光停頓在那幾個歪歪扭扭的字跡上，有瞬間的怔神。
腦海裏浮現出陸沉舟下車後走到她面前的那一幕。
他朝她伸出手，骨骼修長的掌心裏，一把薄荷糖伴隨着暮光閃閃發光。
臉頰不知怎麼有些發熱，溫糯眼眸有些慌亂的掃了眼沙發上的球球。
原來咪咪都看見了……
她情不自禁的打開了囊狀空間，那一把薄荷糖靜靜地收容在死物格里。
溫糯默然將它們取出，纖細的手心裏很快多了幾顆薄荷糖。
玻璃糖紙在燈光下閃爍着亮晶晶的光芒。
是陸沉舟給她的。
溫糯撿起一顆，剝開糖紙，抿在了嘴裏。
那顆糖於舌尖化開，酸酸的，又有點甜。
是橘子味。
橘子的酸甜在她的舌腔一瞬瀰漫開，溫糯的思緒也跟着那顆橘子糖飄遠。身後一道奶聲奶氣的呼喊卻喚回了她的神智。
“糯糯，糯糯！”
溫糯怔了怔，把手心裏剩下那幾顆薄荷糖小心地收好，這才向着沙發上的那隻圓球球走了過去。
以爲是哆啦咪醒了，溫糯鬆了口氣：“咪咪，快起來去牀上睡。”
誰知道走近一看，球球兩隻眼睛依舊彎曲成深邃的波浪號，小嘴巴微張，身上紅葡萄酒香薰人，完全沒有醒過來的意思。
“糯糯……”球球閉着眼睛還在那叫。
意識到哆啦咪是在說夢話，溫糯有些哭笑不得。
幫球球又把小毛毯蓋了蓋，溫糯正要轉身，哆啦咪卻語速極快的飆出了幾句話。
“我送的糖比陸沉舟的糖好喫！”
“所以，你可別被陸沉舟拐走了。”
“他是反派、反派，嗝兒~”
溫糯欲要離開的身軀微微一僵，她的長髮垂落而下，一瞬遮蓋了那張小臉上所有的神情。
良久只聽得清軟的嗓音低低響起，在寂靜的夜色裏，多了一份無人覺察的堅定。
“他不是。”
“還有，他的糖……很好喫。”
*
明日基地佔地遼闊，光是議會大廳到居住區間，就有不遠的距離。
陸沉舟有自己專屬的座駕，他倒是不必像旁人一樣，省去了走路的時間。
連司煜等人厚着臉皮一道蹭車。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沐首長最後提及的那件事，進車之後，陸沉舟蹙起的墨眉便不曾放開，燈光投射在他俊美的臉頰上，更添了份冷淡。
車內氣氛靜默，連司煜從後視鏡上小心觀察着陸沉舟的神色，猶豫的嚥了嚥唾沫。
“剛纔首長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沉舟哥，你要不要……”
話才說了一半，便被陸沉舟驟然打斷，鳳眸隱約不耐。“你要是想和展躍一樣，我現在就可以成全你。”
連司煜當即把剩下的半截話牢牢地吞回了肚子裏，他可不想和展躍一樣觸黴頭。
被點名的展躍臉色訕訕，“陸哥，我真不是有意的，我的身份……”
陸沉舟輕飄飄掃他一眼，語氣冷淡：
“認識到錯誤了？”
展躍拼命點頭：“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從一開始就不應該……”
陸沉舟懶得聽他廢話，方向盤懶散一打，聲音冷沉。“寫份檢討明天給我。”
展躍長舒口氣，眼底泄露出一絲激動。
這算是鬆口了？
看來他返回龍驤有望啊。
這份檢討，他今晚一定要好好寫，決定了，不睡覺了，先熬個通宵再說！
“恭喜恭喜。”連司煜也拍了拍他的肩膀。
想起議會大廳時陸沉舟與後勤部爭執時的情景，連司煜忍不住撓了撓腦袋。
“沉舟哥，那糯糯是不是也要進我們小組啊？”
當初龍驤建立，陸沉舟親口說過不會再擴展二組的核心成員。
三年來，這條規矩一直沒有變化過。
可是議會廳裏，陸沉舟的口吻卻那般篤定，連司煜覺得溫糯說不定會破這個例。
陸沉舟打着方向盤的手指一頓，一根指節向下漫不經心地曲了曲。
透過後視鏡，連司煜只見他鳳眸眯起，視線似乎要穿過鏡面直直的映射到他身上來。
“你叫她什麼？”
連司煜不明所以：“糯、糯糯啊？”
他的適應能力良好，想起陸沉舟那時候的話，慌忙補充道：“那什麼，我也喜歡疊音詞……”
話音還沒落，車速猛然加快，連司煜一個趔趄，腦袋差點狠狠地撞到前排。
連司煜揉着腦門上的包，眼睛暈暈乎乎擡起，就聽得陸沉舟語意清冷的道。
“不。”
他一邊在車道上不疾不徐的行駛，一邊通過後視鏡冷淡的掃了連司煜一眼。
一句話輕描淡寫擲下，宛如命令。
“從現在開始，你不喜歡。”
連司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