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順之看向了那斗笠,稍一抱拳,“實不相瞞,草民之所以在這路上,並不是偶遇。”
“嗯,孤知道。”
朱載壡收回了目光,而後扭頭看向唐順之,“現在的孤比不上漢高祖,而現在的你也比不上婁敬,不過——孤希望你日後能夠超越他。”
“順之啊。”
朱載壡自然也注意到唐順之一直看向那斗笠,當即再次開口道,“這甘薯藤是你不遠萬里,從海外帶來的,想不想幫助孤一塊去推廣。”
“殿下!”
唐順之猛地擡頭望向朱載壡。
朱載壡點着頭,稍一招手,便招來一個內操軍的技勇太監,在其耳邊耳語吩咐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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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內宦抱拳應諾,隨即便翻身上了馬。
做完這些之後,他才重新看向唐順之,稍一沉默之後,便擡高聲調,直接喝道,“唐順之!”
這道喝聲一起,唐順之當即明白了一切,當即彎着腰拱手道,“草民唐順之在。”
“孤以監國身份!委任你唐順之爲福建勸農大使,兼巡農御史,專司福建甘薯推廣一事。”
唐順之剛想要再次一拜謝恩,卻不想朱載壡的話還沒結束。
只見朱載壡從懷中取出了一塊令牌。
令牌剛一出現,便有一道耀眼的金光閃過。
這令牌,通體由純金打造,體如薄板但表面光亮耀目,且分正反兩面。
其正面以楷書字體,刻着太子親臨四個大字。
背面,雕刻有兩條五爪金龍,周圍則是雲紋圍繞,二龍蜿蜒翻騰,一同追逐最中間的一顆珠子,顯得威武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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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載壡一邊端詳着這令牌,一邊開口囑咐道,“福建多動亂,這八閩山賊之名,孤在京師也有所耳聞,實在猖狂難以想象,你且一定要多加小心。”
“另外,爲了防止你在試種甘薯時,遇到阻力,孤再賜你爲令牌欽差,但凡推廣甘薯一事,任何人有所阻攔,可先斬後奏,事後再奏聞即可。”
說完這話之後,朱載壡便直接將手中的令牌遞出,“順之,這龍紋令牌你拿着,一定要給孤辦好這差事。”
唐順之全程聽完之後,微擡着頭,看向那塊散發着金光的令牌,喉結滾動了幾下,眼中帶着些許莫名的意味,“殿…下。”
他自然是明白這道令牌的重要性,這就幾乎等同於上方寶劍了,自己之所以攔路的目的,不就是爲了這個嗎,可是爲什麼,爲什麼我的手有些顫抖,爲什麼,是我唐順之不敢接下嗎。
他的內心此刻卻有些猶豫了,十多年的隱居生涯幾乎將他入仕之心磨了個精光,如今攔路,也是因爲這甘薯藤實在重要,而自己一人之力又實在有限,纔想着去試試看,看看太子會不會幫着自己。
做吧,爲了這天下蒼生,我爲這老朱家再賣一次命又如何,想明白了這點的唐順之渾身頓時輕鬆些。
“呼——”
唐順之再次低頭,藉着垂頭的瞬間,長長地吁了口氣,而後聲音響起,“布衣唐順之領監國口諭!!”
說罷,雙手擡起,將那塊龍紋金牌高高舉起。
金牌接過之後,二人站在原地,一番閒談。
二人的關係瞬間像是拉近了不少。
雖說朱載壡並不知道唐順之內心的糾結,但是還是能感覺到這唐順之像是放下塊心結一般。
當然唐順之那出口不顧章法,不顧尊卑的習慣自然是還在的。
不多時,身着男裝的王翠翹便騎着一匹馬趕來,身後則是跟着幾個騎馬的護衛。
如今這王翠翹的地位,已經被隊伍中的所有人所知曉,知道這王翠翹深得太子殿下的寵愛,自然是不敢怠慢的。
朱載壡眯着眼看向騎馬疾馳的王翠翹。
似乎出了宮的王翠翹,心情也瞬間變好了不少。
此刻的她風姿卓越,倒也顯得英氣無比!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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胯下良馬速度放緩,清脆的聲音從王翠翹硃紅的雙脣溢出來。
朱載壡一時之間有些愣住了,直到王翠翹第二次呼喊道殿下,他纔回過神來。
回過神的他,一眼就看到正在擠眉弄眼的唐順之。
“殿下,晚上可是要悠着點啊,這還是白天呢。”
朱載壡一聽到這話,再看到他那扯起的嘴角,哪裏還不明白唐順之的嘲笑之意。
瞧瞧,這話說得,誰會有這個膽氣跟當朝太子這樣說話,估計整個皇朝也只有他一人了。
當真是好傢伙,這傢伙還真屬大象的嘛,臉皮厚得很,說話一點也不顧及尊卑。
朱載壡當下想要開口解釋一句,就被唐順之伸手攔住,“誒,殿下,別說,也別解釋,順之明白,都明白,人之常情嗎?”
好嘛,看唐順之這樣子,估計已經腦補出了自己晚上時候的樣子了,自己還是不解釋爲好。
朱載壡搖了搖頭,接過了王翠翹遞來的盒子。
這盒子方方正正,卻是一個文具盒子。
朱載壡雙手一按一拉,整個盒子內部,有着十來個格子,便如同倒置的梯田一般分成兩列。
隨後,朱載壡伸手在其中一個格子中,取出了一塊硯臺。
這是一方磚硯。
所謂磚硯,就是文人們尋找以前宮殿的磚塊,如魏晉時期,如秦漢時期。
並將這磚雕刻成硯臺,這份古意,尤其是有明一朝的文人所愛。
整個硯臺是方形的,但是墨池卻是圓形的,取天圓地方之意。
而且雖說硯臺本身瑩滑如玉,但是卻沒有太多雕刻,甚至可以說得上很質樸,很簡潔。
但是正是這樣的不加修飾的外表,才讓這塊磚硯,顯得莊重肅穆,勁健大方。
“順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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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載壡拿着這塊硯臺,望向唐順之,“你我相遇,你送了孤河蟹,孤也該回禮,這方硯臺是磚硯,想來你們文人應該是喜歡的。”
“殿下客氣了。”
唐順之倒是沒有多少欣喜之意,只是比較隨意接過了。
“順之啊,你翻到背面看看,看看這硯臺是誰用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