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載壡拉着徐渭一同進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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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載壡剛一進來,就坐在一把紫檀圈椅上,而後伸伸手,讓徐渭也坐下。
他是要好好緩一緩了。
這昨夜折騰了一宿,都沒怎麼合過眼,甚至一整個晚上,全靠香林寺的那兩碗齋飯撐着,實在讓朱載壡有些喫不消了。
突然間珠簾輕動,傳來悅耳的聲響,正是王翠翹出來了。
王翠翹一直睡得淺,對於太子殿下更是放心不下。
因此她一聽到聲響之後,急忙披了件衣服,從馬車的裏間走了進來。
“殿下!!”
王翠翹的眼睛猛地一亮,當即行了個萬福禮。
“恩——你醒了?”
朱載壡擡了擡眼簾,“幫孤準備碗濃茶吧,越濃越好。”
這濃茶,一來可以提神,二來能夠潤喉。
自己的嗓子,因爲昨夜裏一通高喊,現在說話啊,就跟那沙子流經喉嚨一般。
“殿下,您這是?”
王翠翹的秀眉微蹙,看了眼太子,又看了下一旁坐着的文士,心中已然清楚,怕是太子又要談公務了。
當即心中一疼,“殿下,您一個晚…”
“好了好了!”
朱載壡隨手一揮,止住了王翠翹的話,看向了她,輕搖了下頭。
王翠翹也是內慧外秀之人,自然就止住了話頭,只是臉上還是殘留着對於太子的擔心。
朱載壡再次一揮手,這次開口說話了,但是聲音已經十分嘶啞,“去吧!”
王翠翹無奈,只能行了個萬福,轉身離去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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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長啊。”
朱載壡仰頭,整個身體靠在椅背。
“微臣在。”
朱載壡輕嗯了下,眼睛微眯,此刻的他一坐在椅子上,就有源源不斷的睏意襲來,他只能期望茶水能早點送來,“幫孤寫三封信吧!”
這文書信牘的書寫,之前都是那些內操軍的技勇太監操刀的,就連那封寫給朱紈的信,也是如此。
但是朱載壡其實並不想一直是這個局面,若是一直依賴這些人幫自己寫文書,那麼自己的隱私,將會徹徹底底展現在某些人眼中。
“諾!”
徐渭當即離開了座位,彎腰一個拱手,“還請太子明示。”
“恩——”
朱載壡挺直了身子,望着徐渭,伸出了三根手指,“第一封信,替孤向父皇要人!討要兩個人,翰林侍讀高拱,庶吉士張居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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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渭再次一彎腰拱手,“殿下放心,臣明白。”
“恩,這第二封…”
“殿下!”
一聲輕喚打斷了朱載壡的話,王翠翹已經用托盤端着碗濃茶過來了。
“好。”
朱載壡當即接過這濃茶,也不顧它滾燙與否,便直接往嘴裏猛灌了進去。
這一碗濃茶下肚,不管有沒有醒神效果,肚子倒是暖和了起來。
“這第二封信嘛。”
朱載壡望着還保持着恭敬狀的的徐渭,輕搖了下頭,站起身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坐啊,文長,不要太拘束,現在無外人,放鬆些。”
“諾!”
徐渭先是再一拱手,而後緩緩坐下,半個屁股坐在墩子上。
“第二封信,孤要訴苦!”
“訴苦?”
“對!”
朱載壡用手一指不遠處的書桌,“就說歐陽必進攔人,這事你可能不清楚,到時候去我書桌上,翻翻桌上右手邊的書信,以及各期的邸報,你便能清楚了。”
“至於這最後一封信,便是向父皇控訴那鮑安貪墨,虧空了南京老庫的大半庫銀!”
徐渭聞言先是一愣,而後擡頭看了眼對面的太子,再次起身道,“殿下寫這封信的目的?殿下您是想要扳倒那南京內守備?”
“噢?”
此刻,王翠翹已經再次將那空着的茶碗注滿了熱水,朱載壡端起來一飲而盡,“你徐文長啊,果然聰明,孤這只是起個頭,你瞧,居然就連尾巴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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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渭先是不痛不癢地掀過太子的誇讚,而後面帶憂色道,“殿下,臣擔心…”
“擔心什麼?”
“臣擔心單單貪墨,又或者僅僅一個庫銀虧空一案,怕是沒有太多作用,無法一擊致命。”
“噢?!”
朱載壡的眼睛猛然一亮,原本連濃茶都壓不住的睏意,此刻卻被衝散了許多,他拉了把椅子,直接坐在徐渭邊上,“你心中必有想法,說說看。”
朱載壡現在內心最擔憂的就是這個,他知道此事一出,嘉靖必然知道自己兒子的想法。
也必須會選擇調回鮑安,但是朱載壡想要的,可不單單是這個結果。
若是鮑安調回京城之後,擱置了幾年之後,再次重用,那麼以自己和他的矛盾,日後鮑安會怎麼做,便可想而知了。
他現在就怕這些內宦們,在自己父皇跟前吹耳邊風,雖說有個黃錦,也雖說嘉靖對自己的寵愛明眼可見,甚至也知道嘉靖還指着他賺銀子。
但是他更希望任何事情都能穩妥些,獅子博兔猶全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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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鮑安啊,能直接一棍子打死最好,這樣對大家,對朱載壡來說,都是最好的結果。
“回皇太子的話,當今聖上…呃…聖心獨斷,輕易信不得別人,所以這奏事要直擊要害。”
徐渭先是一拱手,而後挺直身子,眼中閃過些許光芒,一些喜悅之色居然在他臉上久違地出現了,“臣以爲,不如直接說他連結南京六部五寺的部堂高官,古往今來,爲帝者,最忌諱內外廷勾結。”
“內外廷勾結??”
朱載壡的嘴裏一直反覆念着這幾個詞語,“單孤說他勾結,父皇也不一定信啊?!”
“殿下明鑑,所以必須要請南京的官員們做場大戲!”
“什麼大戲?”
朱載壡也是精明之人,他也隱隱約約猜到了什麼,“你是想要讓南京的百官聯名保那鮑安!”
徐渭聽到之後,頓時輕輕一笑讚道,“殿下果然聰慧!”
“有道理,有道理,若是南京城的百官都去保鮑安了,那麼就落實了這鮑安勾結一事了,好,不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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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朱載壡說到一半,猛地一拍大腿,“壞了,孤五更天的時候,讓他們聯名奏報檢舉那鮑安!”
徐渭的眉頭也猛然間緊縮,而後又像是想到什麼,舒緩了開來,“殿下可有那南京官員們的把柄。”
“那自然是有的!”
朱載壡當即點了點頭,這庫銀一案,那些二品以上的官員基本都摻和進去了,到時候抄鮑安家裏,估計也能找到一批。
“那就無妨了!”
徐渭微微頷首道,“殿下晚些時候,派人到每個大臣那告知過去,就讓他們向當今聖上再上書一份奏疏,而這一份,則是要保鮑安的。”
“再上一份,還是保鮑安的??”
朱載壡在那麼一瞬間,腦子有點轉不過來。
“殿下,這地點不同,自然這奏疏的內容也不同了。”
徐渭湊近了朱載壡,壓低聲音道,“第一封奏疏是在太子跟前寫的,自然要舉報鮑安,關於這一點,太子可以在信中提到,務必要讓聖上明白這點。”
“而這第二封奏疏,不是在太子跟前寫的,自然就是要保下鮑安了。”
朱載壡深吸了一口氣,聽到這裏,他已經聽明白了徐渭的計劃。
他再次看向了徐渭,眼中有着些許莫名的意味,“你是想要讓父皇覺得他們首尾兩端!陽奉陰違?!”
“是的。”
徐渭點頭道,“這樣都不需要殿下你出面,既可以扳倒鮑安,也能一清南京官場!”
“徐先生,果然…”
朱載壡搖了搖頭,“大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