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明變 >第255章 徐渭到來
    時隔幾個月才召開的大朝,在響午時分結束了,而遠在南京神樞營大營當中的朱載壡也才從睡夢中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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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牀邊的朱載壡沒有第一時間起身,而是用手捂着額頭,讓自己好好緩一緩,這幾天高強度下來,身子骨確實有些喫不消的。

    伸手接過一旁的貼身侍女遞來的參茶,也不顧着燙不燙嘴,直接一口蒙下,熱乎乎的感覺在體內蔓延開來之後,這才感到有些好受。

    朱載壡雙手撐着牀沿,一邊起了身,一邊隨口問道,“門外可有人等着?”

    “回殿下——”

    一旁的侍女一邊爲朱載壡穿上外袍,一邊乖巧地回道,“錦衣衛的徐渭徐大人,在馬車外候着殿下您,已經大半個時辰了。”

    “等了大半個時辰??!”

    朱載壡的眉頭一皺,“怎麼不把孤叫醒,孤不是說了要是有人來,就叫醒孤,你——”

    “殿下,奴婢看您睡得沉,不忍心叫醒。”

    “好了,好了。”

    朱載壡從她的話中已經大致明白了原因,只能先是敲了敲腦袋邊上的太陽穴,而後吩咐道,“去幫孤準備杯茶水吧,孤待會漱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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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讓徐渭來外間坐着吧,孤這就來。”

    “諾——”

    等到朱載壡穿戴整齊,出了馬車裏間,第一眼便看到了坐着的徐渭。

    而徐渭剛一看到朱載壡的身影,當即騰地一聲站起來,對着朱載壡便是一個深深地彎腰,“殿下!”

    “嗯,讓你久等了呀。”

    朱載壡淡淡地點頭,而後下巴微微一擡,“來,不用客氣,坐吧。”

    “謝殿下厚愛。”

    徐渭還是一臉拘謹的樣子,臉上帶着化不開的愁苦之色。

    “說說吧,近來又有什麼消息,值得你親自過來跟孤彙報啊。”

    朱載壡也自顧自地挑了把椅子坐下,對於徐渭的到來,他心中跟明鏡一樣,自己給徐渭的工作量可不算輕,甚至可以說是很重的。

    朱載壡搖了搖頭,顯然並不怎麼認同徐渭剛剛的話,“但凡入了佛門的,一個個都是拋棄人倫,都是不忠不孝之輩,有此歹毒心胸是正常的。”

    “只不過那正覺…禪師,呵呵,更勝幾分而已。”

    徐渭聽到這話之後,很明顯身子一頓,從這句話,他可以很清晰地看出太子對待佛門的態度。

    不過,一想到那正覺禪師的所作所爲,頓時又覺得太子的這一態度反而是可取的。

    想到這,他也點了點頭,而後對着朱載壡說道,“殿下,這第二件事,昨晚上盧鏜去見了朱紈朱軍門。”

    此刻一位貼身侍女已經端上來一盞剛沏的香片小葉,另一位貼身侍女則是雙手捧着甜白釉的渣鬥,站在朱載壡邊上。

    而最後一位貼身侍女則是手持一柄金黃絹包裹的小扇,站立座後,輕輕搖動着,爲朱載壡驅散些許暑氣。

    朱載壡對這件事也不喫驚,盧鏜和朱紈的關係好,那是天下人皆知的事。

    他伸手接過那盞茶,茶水入口,含糊不清地說道,“繼續——”

    “後半夜,那盧鏜似乎與朱軍門鬧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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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

    這下,朱載壡驚訝了,並且一個喫驚之下,直接將含在口中的茶水一股腦嚥了下去。

    “鬧翻了?可知道是爲什麼??”

    “這,臣還不知具體的緣由。”徐渭並沒有探知到這麼詳細的情報,自然無法回答朱載壡剛剛的問題。

    “哦——”

    朱載壡也明白緝事司建立不久,能夠探知到這一步,已經實屬不易了,於是沒有太過追究,“沒事,孤也是問問而已。”

    “另外,殿下,您看。”

    徐渭一邊說着,一邊從懷中取出一份奏本,“這是今天早上,盧鏜託臣轉交的。”

    朱載壡沒有第一時間接過這奏本,而是端起蓋碗,繼續喝了一口茶水,接着又吐到渣鬥內。

    做完這一切,纔將蓋碗交給一旁等候的貼身侍女,並開口問道,“那盧鏜爲什麼不親自來見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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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殿下。”

    徐渭雙手將奏本遞出,而後將頭埋在兩臂之間回道,“他對臣說,說他是個粗人,怕在禮儀上犯了忌諱,衝撞了殿下。”

    “哈哈哈——”

    朱載壡長聲大笑,“這藉口啊,罷了,來,給孤看看吧。”

    徐渭聞言便再次將手中的奏本遞出,朱載壡伸手接過一看,只見“恭陳東番收復疏”這幾個大字赫然躺在奏本的左上角上。

    所謂東番,其實就是後世的臺灣,而在有明一朝,其實並沒有對臺灣建立起有效的控制。

    就連明初在澎湖列島所設置的巡檢司,也只是管控海域而已。

    因此當這幾個字一出現,朱載壡的雙眼便瞬間眯緊,而後看向了徐渭,嘴角勾起一絲弧度來,“怪不得讓文長你這個大忙人親自過來,文長啊,看來這份奏本你…”

    “殿下!!”

    徐渭急忙一個拱手回道,“下臣只是看到了奏本上的題字,並沒有看到奏本內的內容。下臣…”

    “好了,好了。”

    朱載壡一個揮手打斷了徐渭的話,“你與孤是老相識,這點孤還是放心的。”

    說罷,便翻開奏本,仔細讀了起來。

    這盧鏜讀過衛學,考過生員,寫一份簡單的奏本自然不在話下,不過也僅限於簡單了。

    奏本內容如下,“下臣盧鏜奏,臣聞我皇明爲天下之共主,截然無敢有違越者也。我祖宗混一天下,四海之內莫非王土,想那東番,不提隋帝,東吳吳主便已涉足其中,故東番歷來爲我大明不可割裂之地,而今東番孤懸海外,不可不收。”

    “東番一地,直面閩省,且上通松杭,下扼兩廣,實關四省之要害,棄之必釀成大禍,留之永固邊域。”

    “且東番野沃土膏,魚鹽滋生,滿山皆屬茂樹,足以我朝屯兵駐守所需,日後更可以此爲據點,北上日本,以絕倭患難,故下臣還望殿下三思,收復東番。”

    朱載壡讀到這,心中對於盧鏜的印象已經越來越好了。

    這盧鏜看來是想要把東番做一個踏腳點,而後再對日本徐徐圖之。

    有意思,有意思,雖說自己已經打算把耽羅島當做踏板了,但是這盧鏜所提的也不失爲一種可行之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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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令他沒想到啊,這盧鏜居然有如此魄力,比之他的老上司,這眼界,這格局都是遠遠超過啊。

    “收復…收復…”

    朱載壡口中喃喃自語道,“孤看啊,盧鏜的膽子還是很大的,這東番不就是太祖所說的小琉球國嗎?”

    “這可是被列爲十五不徵國之一啊,若是輕易動兵,可就要被朝臣們抓住把柄,說孤違背祖訓啊。”

    話雖如此,但是朱載壡的嘴角卻是噙着笑意,一點緊張感都沒有。

    徐渭只看太子這表情,便大致猜出眼前這位主,怕是已經動了收復東番的念頭了。

    也是啊,開疆拓土,哪一個帝王能禁得住這等誘惑。

    只是令徐渭沒有想到的是,朱載壡之所以要收復東番,其實還是爲了圓後世祖國一統的夢。

    徐渭沒有經歷過,自然無法體會領土丟失的感覺,他只是應和着太子,“殿下,輕易動兵會被朝臣們攻奸,那殿下,我們謹慎動兵??”

    “哈哈哈哈——”

    朱載壡這一刻笑得很開心,“好你個徐文長啊,文字上的遊戲,看來是被你這個大才玩透了。”

    “先重設澎湖巡檢司吧,這被撤銷的總該恢復起來了。”

    朱載壡的臉上恢復了平靜,目光有些飄遠了,“至於東番…替孤告訴盧鏜一聲,不要急,會有這麼一天的,而且孤相信這一天並不遠,這飯嘛,總要一口口喫的。”

    “殿下說得是。”

    徐渭先是一個點頭表示贊同,而後又是拱手道,“殿下,除了這份奏本之外,下臣還帶了些東西,想請殿下看看。”

    “哦?”

    朱載壡的眉頭一挑,“是欽陵裏的物件??”

    朱載壡第一時間想到的便只有這個,因爲他也很期待古墓當中會有什麼東西出土。

    徐渭微微搖了搖頭,“殿下,是那佛郎機賊酋的武器,聽四夷館的通譯說,叫什麼果阿總督,名字則是很長,下臣聞所未聞。”

    “果阿總督!”

    朱載壡瞬間想起來,也想起來朱紈之前那份軍報上的信息。

    確實,確實抓到了果阿總督這條大魚,朱載壡很清楚,這可是整個葡萄牙人在東南亞地區身份最高的人。

    自己那一百萬兩的白銀賠款,就落在他身上呢。

    “東西呢?”

    “回殿下的話,東西有些多,都在馬車外的空地上堆着。”

    “那就拿進來吧。”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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