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需要先行一步前往呂宋,跟她的叔叔見面,從而獲得他兵力上的支持。
而賈梅士則是打算在這段時間內,寫些東西,來給西班牙的總督,也就是安娜的總督看。
他覺得有必要要跟這位總督好好談一談,談論關於如何在中國更好傳教的問題。
拋開兩國的身份問題,他們都是基督徒,教徒之間應該相親相愛,阿門啊。
而這寫的東西,他也已經想好了名字,就叫賈梅士東方國度札記。
不錯不錯,這名字好啊。
賈梅士想到這名字,不由得咧嘴一笑,伸出手下意思地摸摸了自己的禿頂。
此時的他正坐在橡木桶上,膝蓋上放着一塊木板,板上則是一張羊皮卷。
伴着船隻的搖晃,那木板此時也在輕微搖晃着,但是這看起來絲毫不影響賈梅士的寫作。
他先是灌了一大口用蛇麻草釀製的啤酒,滿意地打了一個飽嗝之後,纔拿着鵝毛筆,繼續用着拉丁文寫了起來。
賈梅士經過與明國太子的一次會面之後,對這個古老帝國的情感變得極爲的複雜了。
一方面,好奇心,以及對於美好事務的欣賞佔據了他的上風,但是另一方面,他又對那些箇中國人摻雜着恐懼。
“中國,是一個獨特的東方國家,原本這海面上,只有那些箇中國官員們的船,說是在執行他們國家的一種政策,叫海禁,這一點實在不能讓我理解,這一做法,對於沿海的國家來說,不是砍掉自己的手腳嗎?”
“但是最近,中國人在海面上的船隻一下子多了很多,雖說很多船都是很小的,也是往往以捕獲海中魚貝爲主,但是一種活力在這個古老的帝國中呈現而出。”
“聽說,還是那位太子,那位明國的太子,將沿海的漁禁解除。這不得不說是一個好舉動,對於他們國家來說。”
“說起這個明國太子,他真的很是神奇,彷彿他曾經在我們國家生活過一般。”
“他不單單能流暢地說葡萄牙語和西班牙語,甚至還能知道…”
寫到這,賈梅士停下筆,伸出手,低着頭,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架,口中唸唸有詞。
上帝啊,請原諒我的無知愚昧,這讓我的內心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等到做完這一切之後,他才繼續寫道,“那個明國太子知道在西班牙有個科多紐酒莊。衆所周知,那是一個有着甜美泉水和野生葡萄藤蔓的山谷,但是那個明國太子是如何知道的??”
“甚至能說出一個具體的人名,豪梅·科多紐。”
“而這人,我可以很肯定他還活着。”
“明國太子居然還說這人造出了起泡酒,上帝啊,他到底是從哪裏知道這些的,這讓感到了好奇,就好似魔鬼在誘惑着我一般,阿門啊,願主的光輝時刻籠罩着我,護佑着我。”
“他還要我們回來的時候,帶上幾個會釀造起泡酒的工匠,以及幾本幾何原本和鐘錶。似乎,這位明國的太子對於我們的文化和技術很感興趣。”
想到鐘錶,賈梅士再次放下了筆。
他突然想起了,之前在那個中國的廣東,那些箇中國官員們似乎也很喜歡鐘錶和書本。
因此如果想要獲取太子的好感,那麼就要挑選好的禮物,書籍和鐘錶不可獲取。
賈梅士已經想好了,等到回到歐洲,他會跟安娜一塊,爲明國的太子收集基本裝訂精良的,鍍金的,用小牛犢皮製成的書籍。
至於鐘錶…
賈梅士準備說服教皇,向大明提供兩種不同的鐘表。
一種是可以報時,聲音洪亮到就像鐘聲一般的,可以擺放在宮廷,進行觀賞的一架大時鐘。
另一種則是那種能夠套在一個小環當中,大小不過一個手掌的,也能報時的鐘表,當然類似的也可以,這一種東西他其實也不是很熟悉。
只是曾經在前往羅馬面見教皇的時候,看到過教皇身邊的樞密卿用過。
這些東西呈獻上來,想來能獲得那明國太子的好感,同時也能爲主的思想傳播出一份力
賈梅士想到這,再次動筆在羊皮捲上寫了起來,“中國人似乎對於我們西方的文化充滿着嚮往,因此我決定想要讓中國基督化,只有用中國的方式才能進入中國,和平和禮物纔是傳教的最好方式。”
“戰爭和衝突本不該發生的。都怪那個蘇薩破壞了主真理的傳播。”
賈梅士寫到這,在心中狠狠咒罵了一句,該死的蠢豬。
“那個蘇薩,不願遵從這個東方國家國王的命令,並且想要單方面發動戰爭,他被那金錢的惡魔迷住了雙眼。”
“他在中國的廣東做了很多壞事,關於這一點,我親眼所見的便有很多。”
“就例如,他在靠近中國廣州的一個小島上豎了一具絞架,並且還當着衆多中國人的面處決了一個並沒有犯下多少罪行的少年,只因爲那個少年像只蒼蠅一般闖入了蘇薩所說的領土當中。”
“這也是迫使我送出兩部書給中國的兩廣總督的原因,這是不應該的,上帝啊,願寬恕這等罪行,這隻會加重中國人對於我們的猜忌。”
“要想在中國定居傳教,本就是難而又難的事,現在因爲蘇薩的事,還有那次不該發生的海戰。”
“救救這個蠢豬吧,瞧瞧那些中國人對於我們的稱呼,紅毛鬼?鬼在他們中國人心中就是惡魔的意思。就是因爲這樣的人存在,中國人才會對我們有這樣的稱呼。”
“好在明國的太子對於西班牙的印象還算不錯,連帶着對於我,也是充滿着敬意,這一點承蒙主的佑護,我深感榮幸。”
“我在中國的最後一站,是中國的都城,中國的國王似乎有兩個都城,而這個在南方的都城名字叫藍京。”【明朝時期,葡萄牙人一般學的是漳州話,也就是福建語,所以“n”和“l”會搞混。】
“它有另一個名字,通稱爲應天府。”
“在那次糟糕的海戰失敗之後,我和安娜懷着不安的心情準備前往中國。因爲安娜想要向中國傳遞友好的一面,而我也是這樣認爲的。”
“我們是沿着水路一路前行的,在結束了海上旅程之後,我們的船進入了一條大河,這是一條極大的河,最窄的地方,也遠比我家鄉的河流要寬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