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標…”
朱載壡接過了馮經遞過來的千里鏡,四處找尋了起來,“一號到五號位,把那個半山寺的山門給轟掉,剩餘的火炮,把那寺廟朝着我們這邊的山牆轟掉!”
這道命令,當即被一同前來的炮車營傳令兵給逐次傳達了下去,所有炮位上的炮手都聽到這一命令。
“俞將軍啊——”
“末將在!”
俞大猷就在朱載壡的邊上,聽到太子的聲音,當即一個抱拳彎腰,朗聲應下。
“接下來啊,交給你了。由你來指揮吧。”
朱載壡對於軍陣上的指揮這塊,雖說待了好幾個月,有所瞭解了,不能說是外行,但是相較於那些將領們來說,必然是不足的。
更不要說這技術性更強的炮兵了,如何打,如何打得準,這必然是有一套朱載壡所不知道的參數或是經驗在的,所以朱載壡也就很有自知之明,不會說是去強行指揮。
“謹遵殿下令!!”
俞大猷的臉色不變,又是一個抱拳應下,而後快步來到那三十尊火炮的邊上,,扯着嗓子高聲下達着命令。
“每車就位,方位測定校準,各自尋好目標點。”
“諾!!!”
三十尊炮位的上百名炮手齊聲喝道,而後便分開忙碌,有着拿千里鏡觀察的,也有着幫着推動火炮的。
不消半盞茶的工夫,第一次的校準已經就位。
“好!”
俞大猷自然是時刻關注着這些火炮的進程,一個點頭,又是大喝道,“銃規…入!!”
俞大猷一聲大喝,當即便有數十人迴應,他們是負責測量和校準的炮手,都是朱載壡從京城兵仗局李芳那挖來的造炮工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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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銃規則是校準的輔助工具,算是當時彈道學當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當然那些歐洲人更喜歡叫它象限儀,或是炮口儀。
乃是用垂下來的針頭方向,以及在刻度盤的指向來確定射角。
這東西是隨着佛郎機銃一併泊來的,本來也不太重視,但是在朱載壡的強烈要求下,這炮車營是必須要用上銃規的。
每一尊火炮都有一個炮手,拿着銃規,將其插入到炮口處,這東西由兩個部分組成,後半截是根棍子,前半截則是一個半圓形的刻度盤,外加一根垂針。
而後一個個開始對着垂針指向的射角,拿着木炭在木板上開始算了起來。
這一步是很繁瑣的,哪怕事先已經編制好了射表,但是畢竟是太子親臨,又是第一次試發,必須要準確,所以他們還是要進行推算。
等到那負責銃規的人算好之後,便將計算好的角度說給一旁等待着的炮手。
每尊大炮邊上的剩餘五個炮手,在得到這個角度之後,便開始合力進行下一步。
先是四個人從馬車上拿下來一根鐵棒,鐵棒兩側各站着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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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將這鐵棒插入那炮身尾部的圓環,四人一個合力,將那火炮輕擡了一下。
剩餘的人當即抱着幾塊像楔子一般的三角形墊木,直接插進去,當然只能插進一部分,剩下的是需要用鐵錘不斷砸進去的。
這些墊在炮尾的木頭,可以用來擡升炮口,按着後世的角度來說,就是調整大炮的仰角。
但是這個仰角的上下移動,只能讓火炮進行垂直運動,由此帶來的效果也只能部分解決射程遠近。
可是,這最終的目標,除了要調整垂直射界之外,還需要解決周向射界,以增加其打擊面的寬度和目標的確定。
而這就需要靠那四輪的馬車底座了,它可以讓火炮朝着四周運動,賦予了其一定的周向射界。
不過,這一步,他們一開始已經做好了。
所以到了這,發炮前的一切準備算是都已經完成了。
“嗯。好!”
俞大猷面露滿意之色,他看着那些炮位上的炮手們,一個個雖說有些動作上的生疏,但是還都算是完滿完成了準備事項,不由得欣慰地點了點頭。
這是八斤重的鐵子。
這一點,朱載壡還是清楚的,這全程看下來之後,這火炮操作的基本流程他還是能看得明白的,但是這量已經有些記不清了。
唯獨這鐵子的重量,朱載壡還是記得的。
現在的大明主流還是在用實心彈,當然世界各地在這個時間線上也都是以實心彈爲主的。
明朝的工匠也已經把實心彈玩出花來了,不說鏈彈,像是刃彈,公孫彈這些也出現了。
現階段的開花彈,朱載壡在兵仗局見過,是祕而不宣的,但是在他看來也是這麼一回事。
無非就是在鐵子內挖個眼,塞入木條加上棉花,直通內部的藥室,而這根加棉花的木條就是開花彈的引信了。
全靠炮膛內的燃氣引燃,至於什麼時候爆炸,在炮膛內,還是炮膛外爆炸,就全憑天意了。
另外,這開花彈,不穩定是一方面,更要緊的是這時候只有黑火藥,沒有後世常見的黃色炸藥什麼的,這威力自然要下降。
因此,現階段明軍最成熟的炮彈技術,並且最常用的,還是實心彈,只不過尺寸大小問題。
“令旗———出!”
俞大猷的聲音再次在朱載壡的耳邊響起,自然也是響在那些個炮手們耳邊。
只見每尊火炮邊上又有個炮手,從胸中抽出一面小旗,這面小旗,即是他們品級的劃分標誌,也能夠在戰場上進行傳達。
畢竟,到時候真到了戰場上,那吼幾聲根本是一點用也沒有,哪怕嗓門再大也是一樣的。
所以更多是靠鼓聲,號角聲,以及那各色的令旗了。
“各車長,檢查火繩。”又是一聲令下,頓時依次響起迴應聲。
那一個個手拿令旗的炮手,其實就是車長,他們一個個貓着腰抽出火繩,仔細地看了起來。
每尊火炮的炮門處,那個炮眼兒都已經事先被外兵仗局的工匠插上了火繩。
那火繩跟單人使用的鳥銃火繩不一樣,後者用了各種法子,比如用尿浸泡之類的,來延長它的燃燒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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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前者不需要講究這些。
所以這炮門處的火繩,只是簡簡單單地用紙加火藥便製作而成了。
因此最爲擔心的就是潮溼問題了,一旦潮溼點不了火,那就在太子面前丟臉了。
俞大猷也很是心細,一個個炮位檢查過去。
等到都無礙之後,才點了點頭,往後退了幾步,高聲喝道,“點!!”
聲音落下,三十面旗子被炮手用力揮下,火繩也隨之被點燃。
“呲呲——呲”
火繩瞬間燃燒,發出微響之聲。
“速退!!!”
俞大猷一聲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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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在炮位後側的那些個炮手,一個個急忙跑到兩側。
所有人,包括朱載壡的目光都注視着迅速縮短的火繩,神情當中更是流露出着緊張之色。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可能很快,但是在圍觀之人的心中卻彷彿被放慢了不少。
突然,那三十根火繩燃燒的聲音戛然而止。
與此同時,整個試射的場所內,也瞬間變得安靜,無形的壓力瞬間在每個人的心中壓下。
下一刻!
炮口處先是紅光一閃,隨後“轟——轟——轟”,好似悶雷在衆人耳邊炸裂開來一般。
那些炮手離得比較近,一個個都下意識地彎腰,並且捂住了耳朵。
一尊尊大炮的炮口噴出火光。
三十尊大炮同時轟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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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響起的同時,衆人只感覺整個地面爲之一震,不,就好似自己的雙腳被地面頂了一下。
下一刻,煙塵四起,並且瀰漫開來刺鼻的硝煙味。
一時之間,衆人只覺得整個天地都回蕩着那炮響的聲音。
隨後,那陣陣嘶叫聲響起。
是那些個騾子,它們何嘗聽過這般聲音,一個個早就驚得蹄子亂騰了。
好在這人夠多,一人牽着一匹都綽綽有餘,自然也就將這些騷動安撫下去了。
至於那些個戰馬,雖說也是一驚,身子不由得後撤幾步,但是這些畢竟是良馬,更是在營地裏經常受過火藥味的戰馬,自然騷亂少了很多。
朱載壡伸手安撫住有些驚慌的馬匹,而後喚來邊上的人,讓其去查看下半山寺的受損情況。
當然那些個工匠們和炮手們也會去。
工匠們也是要看看這炮的威力,至於炮手則是爲了回收那些個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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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這個空隙,朱載壡快步來到離自己最近的一尊火炮前,下意識在其炮身前部的外壁上摸了下。
嗯,有溫度,但是不熱,這說明是個好現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