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明變 >第355章 南下準備(六)鄒望
    “孤聽說啊。”

    朱載壡的語氣當中帶着些許玩味,也沒有急着讓孩趴在地上流汗的鄒望站起來。

    “那崑山當中有個富商,叫什麼....”

    朱載壡說到這,故意停頓了下,“聽說此人爲其母親做壽,好大的排場,好重的孝心啊,叫什麼?鄒望??那個商人叫?”

    鄒望的心頭頓時頓住了,像是停止跳動了一般,因爲他已經猜到了太子的用意了,這是給自己留點面子,想要藉助另一個人來敲打自己啊。

    但是自己能不說嗎??

    那太子都已經說到這個程度了,你說他對那個富商的名字會不記得??這是不可能的,這是一次小小的坎啊。

    “回殿下的話。”

    鄒望擡起頭,擠出幾絲笑容來,對着朱載壡恭聲道,“小民愚昧,太子所說那人,可是崑山的週六觀??”

    “對,對,還是鄒望你記性好呀,不愧是經商的呀,不過啊,這奢靡之風太盛了呀。”

    朱載壡聽到這鄒望的回答之後,臉上笑意滿滿,但是這語氣還是有些冰冷,“聽說那週六觀,爲了準備壽宴,單在大堂庭院內就辦了上百桌宴席??”

    鄒望沒有搭話,這話他根本接不了,而朱載壡也沒有讓他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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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百來桌宴席,孤聽說都是那燕菜席??”

    所謂的燕菜席,算是民間當中最爲上等的席面,往下還有那魚翅席,海蔘席,四四十大碗席,雙四魚翅一品鍋席等等。

    這些席面的作價都是昂貴得很,遠非一般百姓所能夠承受,就拿那排在第三等的席面來說吧,一個席面就要差不多二十兩銀子!

    而這還只是食材酒水果品的價格,不算那陳設用的瓷器。

    若是上等的細瓷,一隻就要三錢甚至五錢銀子。

    當然了,下等的細瓷,那五分銀子就能買一套十二隻。

    “若是孤沒記錯的話,那應天府當中的燕窩,每兩就需要銀子八錢吧。”

    朱載壡伸出手在下巴處摩挲着,“這除了燕窩之外,孤聽說那週六觀的晚宴還有着不少花樣啊。”

    “這一桌不過四人,孤聽說那週六觀家中的廚子就給其準備了七十二隻雞,還只是喫雞頭部分??”

    朱載壡的聲音繼續在馬車上響起,語氣平淡而帶着冷淡,“還有十八隻鵝?也只是喫那鵝掌?”

    “而且烹製的過程很令孤喫驚啊,這一點,你鄒望知道嗎??”

    跪在地上的鄒望,此刻的後背已經被冷汗全部浸溼了,這個問題一拋出來,他的臉色便有些蒼白了,因爲他實在是摸不準這眼前的太子想要幹什麼?

    他只能順着朱載壡的話說道,“這個,這個小人,草民也不知啊。”

    “哦——”

    朱載壡先是長長地哦了一聲,而後也沒有繼續追問什麼,“孤倒是知道一些,聽說啊,是將這活鵝直接放到油鍋裏,而後再撈出丟到水中,而後再丟油中,如此反覆三四次,也不管那哀嚎的活鵝,一直到鵝掌被炸熟爲止??”

    “聽說啊,這樣的鵝掌啊,肥厚又香甜,鄒望啊,你也是富商呀,你可曾喫過呀。”

    “不曾,不曾,殿下,草民從不喫鵝,從不喫鵝。”鄒望哪裏敢認啊,當即便是直接搖頭否認。

    這一點讓朱載壡的眉頭變得皺起,但是他並沒有針對這一點說什麼,而是繼續說起那週六觀的事,“誒呀,那你鄒望生活上倒是挺節儉的啊,不一樣,跟別人不一樣呀。”

    “現如今啊,這南方的奢靡之風太過了!”

    朱載壡說到這,搖了搖頭,像是對於當下的社會習俗感到可惜一樣,“我朝開創之初啊,哪怕是正統年間,那酒宴也不過是五五酒席,也就是五道菜,五種果品,也就是貴客吧,纔會加上一些海貨,這排場可不算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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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你瞧瞧啊。”

    朱載壡像是在自說自話,又像是在對着鄒望說一般,“如今這酒宴之上啊,不單單等級變多,菜餚數目變多,還需要水陸畢陳。”

    “是,是,殿下您說得對,草民對於這風俗也是極爲不認同的。草民回去之後,一定督促自我,並且糾正其他人一併改正,以寬殿下之心。”

    “寬孤的心??呵呵,你倒是有心了啊。”

    “殿下,您說得哪裏話呀,這是草民該做的呀。”

    鄒望說到這,感覺有些不夠,態度不夠端正,便又舉例說了出來,“殿下,草民對於這奢靡之風也是深惡痛絕!那些街上婦人啊,往往修冶容鬥巧妝,鏤金玉爲首飾,甚至還明珠翠羽,被服綺繡,實在是侈麗奢靡....”

    “好了!”

    一聲低喝聲響起,顯露出聲音主人對於這句話的不滿,“我不想要聽到把責任推給婦女的話,我不是在說婦女,而是說你們,明白嗎??不要什麼事都扯到女性上去!”

    “草民惶恐,惶恐啊!!”那鄒望剛剛擡起的頭再次低垂了下去。

    “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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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載壡不耐煩地揮手打斷了,“孤聽說你們倒是跟文人走得很近啊。”

    “這無論是法書,還是名畫,乃至是吉金鐘鼎,先秦敦彝,一旦遇到就傾囊購之,不遺餘力啊。”

    “那魏晉六朝時期的書法,作價甚至兩千金啊,至於那兩宋盛唐的也超過千金啊。”

    “對了,孤突然想起來!”

    朱載壡的聲音再次響起,“那週六觀,是不是還請那仇珠的父親,爲其母親繪製了《子虛上林圖》??單單這報酬便是千金??,每個月還請女伶歌宴十來次??一幅畫整整六年!!”“你——”

    朱載壡說到這,將目光死死盯着鄒望的後腦勺,“可知道,這一千兩意味着什麼嗎??”

    “草民。草民——”鄒望此刻已經說不出話了。

    “孤告訴你吧。”

    朱載壡的語氣重新歸於平淡,那一起一伏間將太子的威嚴彰顯無疑,“士人寒窗苦讀了十年,得了舉人的功名,也就有了地方上所給的廩糧,哦,再加上這膏火補貼,一年也不過十二兩。”

    “若是這讀書人啊,稍微有些長進,還能做個經師,那可能還能再多上二十多兩。”

    鄒望的心頭再次一震,就連喉結也不自覺地動了動。

    “呵呵——”

    朱載壡可是一直關注着鄒望的舉動,見到他整個身子晃動了一下,便有些好笑又好氣,“你想到了吧,哈哈哈——”

    “對,就是你心中所想的那個衍聖公。”

    收回笑容的朱載壡淡淡瞟了一眼鄒望,“就是那個我朝高皇帝所說的既爵公,勿事散官,賜誥以織文玉軸,與一品同的衍聖公,就是備受我朝恩寵的,超品封公的衍聖公。”

    那所謂的超品封公,其實也很簡單,那正二品往往只是對應着縣伯這一爵位。

    但是當初衍聖公作爲資善大夫,卻是以正二品階恩封公爵,那公爵可是一品啊,這便是超品封公!!

    “怎麼樣,鄒望啊。”

    朱載壡的嘴角噙着玩味的笑意,“你還想聽孤說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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