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昭容跟賢妃一唱一和,而她也就一個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董玄卿又不是昏君,怎會受人矇蔽。
何淑梨這麼想着,又揪了揪他的衣角。
可董玄卿卻溫聲問:“人證物證俱在,淑妃說說,她們爲何要冤枉你?”
何淑梨撅起嘴,“臣妾與賢妃不合,臣妾曾命人掌許昭容的嘴,臣妾還……”
清寧宮與永軒宮積怨已久,許昭容冤枉她都是小事,傷了陛下才是大事。
何淑梨說着說着,突然扭頭看向銀心。
“既然與你說話的是清寧宮裏的宮女,那你指出來,究竟是哪一個?”
她倒要看看,是哪個宮女膽子這麼大,敢暗投賢妃,身在曹營心在漢。
春兒立馬把清寧宮的宮女都集合過來。
銀心僅看一眼,就指了她,“是她說的。”
這下不止何淑梨想笑,連春兒都懵了。
“你胡說八道什麼,我何時見過你?”
真是撒謊不打草稿,她們剛從山蒼寺回來,不僅沒說過,更沒見過。
而且春兒從小就伺候何淑梨,跟着一起進的宮,怎麼可能背叛她。
許昭容卻突然搶話,“陛下可派人去查,那些蛇定還藏在清寧宮裏……”
賢妃又打斷她,“說什麼呢,這蛇都傷了陛下,怎麼可能留在清寧宮。”
“你也真是的,早發現的事卻忘了提醒陛下,等如今纔來馬後炮?”
“看本宮回去怎麼收拾你!”
許昭容故作後知後覺,“娘娘說得是,淑妃娘娘做事,又怎會留下把柄呢。”
她朝董玄卿行禮,“都怪臣妾愚鈍,才致聖體有損,還請陛下責罰!”
何淑梨氣得要去打許昭容。
董玄卿卻突然站起身,“都給朕閉嘴!”又說:“小李子,把那個籠子打開。”
衆人一頭霧水,李公公道:“陛下,這蛇有劇毒,萬萬不可冒險啊。”
董玄卿說:“打開!”
小李子與李公公對視一眼,才猶猶豫豫將竹籠打開一條縫。
董玄卿抓上銀心的手,把她整個人從地上提了起來,再把那手塞進籠裏。
事發突然,大家都在看,無人反應過來。
銀環蛇蜷在竹籠底部,被忽然闖入的東西驚到,猛地咬了一口。
“啊啊啊啊~”銀心疼得叫喚,條件反射掙扎,“陛下,陛下饒命……”
銀環蛇回落,董玄卿才鬆手。
銀心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小李子立馬把竹籠關上,防止蛇竄出來。
她跌坐在地,抓着自己的手,被蛇咬的傷口滲着血,已經開始發癢。
“娘娘救救奴婢,奴婢還不想死,娘娘……”銀心哭着求許昭容。
其他人被這狀況弄得不知所措。
何淑梨也沒看懂,董玄卿這是何意。
銀心哭得斷斷續續,傷口開始有灼痛感,“娘娘快救奴婢,奴婢要死了……”
許昭容終是有些不忍,“陛下,銀心對臣妾忠心耿耿,陛下爲何要懲罰她?”
若是自己無賢妃撐腰也就罷了。
可現如今,淑妃自己都解釋不清楚,難道陛下還非要偏頗她嗎。
董玄卿扯了扯嘴角,“好一個忠心耿耿。”
“這怎麼是罰呢,朕分明是讓她死得其所。”他的聲音冷冰冰。
許昭容聽了,臉色大變。
而銀心立馬轉朝皇帝的方向磕頭,“奴婢不敢撒謊,求陛下開恩哪!”
她只是個奴婢,聽令行事,主子讓幹啥就幹啥,哪有說不的餘地。
董玄卿落回原座,笑容越發陰森森,“你們都當朕是傻子嗎?”
要不是今日有人放蛇,小白就不會跑,她們竟然還敢在這裏演戲。
賢妃深呼一口氣,“陛下,臣妾有一事不明,可否請陛下指教?”
董玄卿不答反問:“賢妃那麼聰明,有何事不明,需要來問朕的答案?”
賢妃假裝聽不出他的譏諷,“淑妃是無心之失,陛下不懲罰也情有可原。”
陛下向來不偏不倚,今日他是怎麼了。
她問:“既如此,陛下爲何還發火?”
縱然都有過失,那就應該一視同仁。
董玄卿沉聲問:“賢妃當真覺得,蛇出自清寧宮,是淑妃所爲?”
他就不相信,賢妃不知道實情。
銀心已經開始疼得痛哭流涕。
許昭容臉色漸白,卻還故作鎮定,“陛下,銀心沒有撒謊,臣妾能擔保……”
賢妃打斷她的話,“陛下,您爲何會覺得,絕對不是淑妃所爲?”
眼下人證物證俱在,而陛下未讓人搜宮,淑妃更是無法自證清白。
理都在永軒宮,不在清寧宮,他卻罰了銀心,這是在打她的臉。
董玄卿往椅背一靠,“朕說不是便不是。”
他罰何淑梨去山蒼寺喫齋戒葷,她不會全心全意,卻也不會一回來就殺生。
況且,董玄卿知道她從小怕蛇。
“蛇羹甚是美味,誰都能喫,唯獨淑妃不喫,賢妃這是在質疑朕的話嗎?”
何淑梨先是一愣,隨即眼眶泛紅,原來董玄卿記得她的喜好。
許昭容本來還跪着,突然就坐了下去,臉上已經毫無血色。
她是真的不知道這事。
董玄卿面色冷淡,“若是再不說實話,下一個喂蛇的,就是許昭容了。”
許昭容倒吸一口涼氣,看向銀心,她手上被蛇咬的牙洞,看起來很滲人。
董玄卿也不着急。
倒是銀心哭着往前爬,“陛下,奴婢說實話,求陛下救救奴婢~”
許昭容臉色一沉,立馬伸手去拽她衣裳,“銀心,你想幹什麼?”
銀心疼得有些麻木了,“陛下,是許娘娘讓奴婢買的蛇,丟進清寧宮裏。”
之前在御花園,衆目睽睽之下,何淑梨命人掌摑過許昭容。
許昭容對她懷恨在心,見她受罰,還不夠解氣,故意放毒蛇咬何淑梨。
可是她沒想到,皇帝今日會來清寧宮。
許昭容躲在外面,是想看何淑梨被蛇咬的慘狀,誰知道竟驚了皇帝。
她也因躲避不及,被李公公發現了,便讓銀心趕緊回永軒宮請賢妃救命。
既然事與願違,許昭容只好先下手爲強,把罪名全扣在何淑梨頭上。
銀心磕頭,“一切都是許娘娘逼奴婢的,奴婢不得不從,求陛下明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