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出小巷子之後，還要再繼續往前走。
遠遠的，白皎皎就看見一片湖，湖水波光粼粼，倒映出畫舫的燈光。
有歌聲，有笛聲，有談笑風生，乘着秋意，在那片上空迴盪。
這裏彷彿是另一個空間，與入夜寂靜的大街小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花貓喵兩聲，意思是到了。
小白要的，像青樓一樣的地方，還有很多美女，還得姑娘能進去。
花貓去青樓找玄貓，就是打聽這事，玄貓給它指路到這兒來。
“太棒了！”白皎皎抱起它摸了摸貓頭。
花貓又迴應似的舔舔她的手指。
白皎皎抱着它去租畫舫，“要最小的畫舫，最便宜的姑娘，不用酒水……”
負責在岸上接待客人的，是個中年男人。
他上下打量白皎皎，然後不耐煩道：“去去去，姑娘家家湊什麼熱鬧！”
姑娘家也就罷了，他們打開門做生意，沒道理把財神爺往外推。
可瞧她這身打扮，拿得出錢嗎，租什麼畫舫，還要最小的畫舫，最便宜的姑娘？
這都是大老爺跟公子哥們遊玩的地方。
一個姑娘深夜獨自來此能做什麼。
白皎皎聽得出來他的意思，她也不惱，直接從錢袋裏掏出銀兩來。
“吶，我要最小的畫舫，最便宜的姑娘，不用酒水，這些夠不夠？”
男人看到她手裏的寶銀，秒換笑臉，“夠夠夠，姑娘這邊請～”
有鈔能力在手，白皎皎很快就被他安排上了一艘畫舫船。
這畫舫雖小，卻也有門有窗，中間擺了桌椅，剛好夠坐一桌人。
船尾有個人拿着長長的竹竿，負責撐船。
白皎皎抱着貓，坐在靠窗的位置看風景，“小花，你看這裏多美啊。”
來到這青蕪國數月，變成人的第三天，白皎皎才第一次出來玩。
上一次，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
反正錢都給了，她欣賞一下美景不過分吧，這可是花錢才能看的。
也不知道董玄卿常年在皇宮裏，是不是都沒看到過宮外的美景。
花貓看不懂，“喵～”美～
它不管，小白說美，那就是美。
不管白皎皎說啥，花貓通通附和，小白說得好，小白說得妙，小白呱呱叫。
一人一貓聊得不亦樂乎。
姑娘姍姍來遲，上船的時候明顯臉色不好看，“客官，小女子叫香蝶……”
看到白皎皎的瞬間，香蝶臉色更不好看了，“姑娘是來聽曲還是喝酒？”
剛纔就聽說客人是個小丫頭，摳門得很。
香蝶不樂意，卻沒得選。
如今一看，可不就是嘛，穿這身衣服，讓人一眼就知道她是個丫鬟。
桌上啥也沒有，還敢點姑娘唱曲？
賣了她自己都不夠銀兩來這兒消費的，所以香蝶的語氣也很敷衍。
白皎皎抱着貓，緩緩轉過臉來，“不聽曲，不喝酒，我想請你辦件事。”
頭一回聽這麼奇怪的要求，香蝶莫名有些緊張，“什麼事是我能辦的？”
她就只會唱幾句調調，算不上多好聽，爲了錢再陪客人喝幾杯小酒。
喫點虧那都是在所難免的，至於別的事情，香蝶實在幹不來了。
香蝶就是沒想到，怎麼會有姑娘，竟跟那些公子哥們有一樣的癖好。
白皎皎纔是真沒想到，這姑娘竟那麼多心裏戲，而她要的很簡單。
“我就是想麻煩你，明日上街幫我買兩身換洗的衣物，跟一面鏡子。”
她白天是貓，不方便買，夜裏是人，又不方便偷，變得進退兩難。
所以白皎皎纔想到了這個法子，本來她是想直接問人買幾身乾淨衣服的。
這個時辰沒有地方買衣服，還有姑娘的地方，也只有青樓跟畫舫。
可是白皎皎打量過眼前姑娘，對方的衣品跟自己相差甚遠，不太合適。
她現在身上穿這身，別人一看就是丫鬟。
若白皎皎再換一身跟香蝶一樣的衣服，別人又要以爲她也是賣唱的姑娘了。
反正不差錢，乾脆就麻煩人跑一趟了。
“就這？”香蝶眼裏莫名有些失望，她還以爲是什麼大事，怎麼會是買衣服呢。
白皎皎點點頭，她也覺得有些爲難人。
可她有錢啊，僱人辦事又有什麼不可。
“我要素色一點的裙子，不要大紅大紫的，還要鞋子，平底的……”
“鏡子就沒什麼要求，你看着買就行。”白皎皎說清楚自己的要求。
香蝶撅了撅嘴，“本姑娘很貴的……”
雖然也不是什麼大事，可她是賣唱的，又不是隨便幫人跑腿的人。
白皎皎立馬掏了銀兩，“你拿這個去買，剩下的都是給你的辛苦費。”
香蝶看到放進自己手裏的寶銀，眼神都發亮了，“姑娘說的都是真的？”
她已經在腦子裏盤算，買兩身衣服跟鞋子鏡子，餘下還有多少銀兩。
“對啊，明晚我來找你取。”白皎皎平日裏喫穿不愁，根本不知道這裏給多了。
香蝶算不清楚，反正挺多的。
她咧嘴笑，往白皎皎身邊湊，“姑娘深夜到此，要不香蝶給你唱兩句？”
這可是好主顧，穩住了才能財源滾滾來。
白皎皎搖頭，“不了，我就是來麻煩你辦這事的，我還有事要先走了。”
她沒有車，靠雙腿走路，來回就要一個時辰，這時候也差不多該回去了。
白皎皎可不能在有人的地方暈倒。
她示意船尾的人把畫舫靠岸。
香蝶忙站起身來，“那香蝶送送姑娘～”
她是第一次遇到這樣奇怪的人，不對，是奇怪的姑娘，說不出的奇怪。
花銀兩租畫舫點姑娘，卻啥也不做，坐片刻就走，還給人這麼多錢。
這不是典型的有錢沒處花嗎。
真可惜這是個姑娘，不是個公子哥。
不然的話，香蝶肯定要拉着她談天說地，讓人家以後多來找自己玩。
畫舫靠岸，白皎皎就抱着貓下去。
香蝶一送再送，頗有些依依不捨。
白皎皎這會才覺得奇怪，“好了好了，明晚我會再來，不要送了。”
香蝶笑，“好的，我明晚等着姑娘～”
等兩人走得離湖遠了，拐進小巷，白皎皎放花貓下地走路，“我們回去吧。”
它邊走邊喵，問她明晚還來嗎。
白皎皎點點頭，“以後我夜裏都會出宮來，只能找你們玩。”